管家看着洪德全掌心渗血的伤口,声音发颤
洪德全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无妨,不过是些小伤”他轻轻甩了甩手,血珠溅在地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去准备明日的接风宴,记住……酒要最烈的,肉要最肥的”
管家咽了口唾沫,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在管家担心的目光中,洪德全背着手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被推开,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这里不是寻常读书人的雅室,而是一座供奉“力量”的殿堂
洪德全站在书房中央,四周烛火摇曳,映照出满墙的强者画像
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的雄姿,猛虎扑食时的凌厉眼神,项羽举鼎的霸气,吕布方天画戟的锋芒,甚至还有深海巨鲸跃出水面的磅礴
每一幅画都象征着极致的暴力与统治,这些都是他自幼就膜拜的力量象征
但此刻,洪德全的心中只有轻蔑
可笑……这些所谓的“强者”,不过是凡俗的莽夫!
洪德全猛地伸手,一把扯下成吉思汗的画像,指尖发力,画布“嘶啦”一声裂成两半!
“横扫天下?不过是一群野蛮的屠夫!”
他冷笑,将残破的画布丢进向烛火,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位“一代天骄”的威严
接着是项羽
“霸王举鼎?力拔山兮气盖世?
可笑!再强的蛮力,也敌不过天命!最后还不是自刎乌江?
废物!你也配挂在洪家的墙上?”
他一把撕碎,纸屑纷飞画布在他手中粉碎,纸屑如雪片般飘落
紧接着洪德全转身看向吕布的画像,这位三国第一猛将,此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三姓家奴,也配称‘强者’?!呵……至少他懂得投靠强者”
洪德全的手指在画布上轻轻一划,吕布的咽喉处裂开一道口子,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割断
“可惜……他认错了真正的‘强者’”
猛虎?终究只是畜生!
鲸鲵?再庞大,也逃不过渔夫的网!
这些所谓的“强者”,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过客,终究会被真正的力量碾碎!
洪德全的目光最终落在圣主画像上,呼吸愈发粗重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嘴角扭曲成狰狞的弧度
恍惚间,洪德全仿佛又听见了年幼时父亲的教导
“德全啊,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力量”
“洪家能延续至今,靠的不是忠义,而是……识时务!”
年幼的洪德全曾不解:“那……何为‘时务’?”
父亲冷笑,指向城外悬挂的尸首,那是站错队而被清算的旧臣
“看,那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
洪家的祖训,早已刻进每一个洪家人的骨血里
“乱世之中,唯力是尊!”
“强者生,弱者死”
“道德、忠义、家国……皆是虚妄”
“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洪家祖上曾是南宋的盐商,蒙古铁骑南下时,他们第一时间献上金银,换得继续经商的特权
元末乱世,洪家又暗中资助明军,待明军势大,立刻倒戈,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功臣的座上宾
每一次改换门庭,洪家都活得更好
如今,大明将倾……他们又准备跪拜在后金的铁蹄之下
明廷腐朽,便降后金!若后金亦衰,便再寻新主!
洪家的生存之道,便是追随最强的力量
而现在,圣主……才是那个至高的存在!
回忆如刀,割开洪德全最后的犹豫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正中央的圣主画像
画中之人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动,双目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
洪德全的呼吸急促起来,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最终重重跪倒在地!
“圣主啊……您才是真正的力量!”
洪德全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浑身颤抖,像是虔诚的信徒在膜拜神明
皇太极?蛮夷罢了!
大明?腐朽的枯木!
唯有圣主……才是洪家该依附的至高存在!
圣主不需要奴才,但……他或许会欣赏一条疯狗
而我洪德全,就是最疯的那一条!
洪德全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多尔衮……蛮夷……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站起身,袖中匕首滑出,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芒;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我会用你们的血……向圣主证明我的忠诚!你们的头颅,便是我的投名状!”
烛火骤熄,书房陷入黑暗
只剩下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崇祯十五年十月初七,徐州段运河
雨水拍打着龙舟的窗棂,崇祯从浅眠中惊醒,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