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广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是袁绍给他开的“价码”,只认为这是本初将军的一种示好,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好为随后的谈判营造良好的氛围
“此外,袁将军再三让我向朱将军表示,为大汉中兴,为社稷永固,也为了天子的荣辱安危,邺城实在不适合再作为行朝这不是哪一家哪一人的问题,而是关乎整个国家的兴衰当初董卓在洛阳发动事变,朱将军舍生忘死救出天子,难道就是为了置于险地?望将军以大局为重”
朱广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袁本初他到底怎么想的?真欺负我云中来的没见过世面?以为高官显爵就能让我俯首贴耳?更不用说那赏格本来就是我们北军的!
虽然恼怒,但桥瑁只是“中间人”,没理由冲着人家朱广遂正色道:“桥校尉,劳你转告右将军,之前讨董,北军得并州军为内应先入城,我已经向天子和大将军奏明,不劳他多说此外,我之所以反对天子移驾河南,正是为大汉中兴,为社稷永固”
桥瑁听罢,许久没有回应他跟朱广不甚亲近,但是,却有几分敬意在
“朱将军,我只是传话的,本不该多嘴可,请恕我直言,将军为什么如此坚持?”问出话后,不等朱广回答,他又道“我相信将军自己也清楚,一个两面受到威胁的地方怎么能够作为天子行在?我也相信,将军当初在洛阳拼死救出天子,绝不仅仅为了个人得失”
“还有前天晚上,将军亲自救火,或许有人会说将军只是作作样子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将军冲进火中救出百姓时,那可是真的冒着危险!将军你,不像是……”
朱广和颜悦色:“没关系,直言无妨”
“将军不像是那种为了争权夺利,可以置天子安危,天下兴亡于不顾的人呐”桥瑁诚恳地说道
他是老实人,而世上最可耻的事情之一,就是欺负老实人所以朱广不打算欺负他,闷了一阵,坦诚道:“元伟公,我与你直说了吧不是我不明白冀州不安定,而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两害?何谓两害?”
“天子留在冀州,固然有隐患可到了河南,到了豫州,便从此高枕无忧了么?元伟公应该知道,袁氏自从‘卧雪’的袁安之后,便成为当世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尤其是在关东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从朝廷到地方,许多官员都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如果说天子移驾河南,不到亲政年纪,局势又败坏至此,那么无可避免地就要出现一种情况……剩下的话,我不必说了吧?”
桥瑁浓眉深锁,吸口气道:“这,不至于吧?袁氏世受国恩……”语至此处,见对方轻笑,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权力这个东西,虽然无形,但最能腐蚀人心百十年来,宦官与外戚就因为这个东西,不知道生出了多少事端祸乱甚至可以说,大汉弄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一个“权”字
一声沉重的叹息,桥瑁无奈道:“我无法反驳将军罢,我再回去向袁将军转达就是”
就如同当初袁隗用刘虞“宗室”的身份作文章,让刘虞无法辩解一样朱广也点住了袁氏的“死穴”
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你袁家确实是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也确实在关东地区拥有极大影响力天子落到你们手里,你袁家窃取大权,乃至谋朝篡位的可能性和可行性,是客观存在的别指天发誓说你不会,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因此,当桥瑁回复了袁绍之后,这场“行朝”之争就陷入了僵局尽管双方仍旧据理力挣,甚至不惜攻诘诽谤,但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历史,无论古今中外,总有其相似性能文争,就不需要武斗但当说理说不通,就不可避免地要来硬的
先是六月下旬,豫州牧黄琬,兖州牧杨彪先后上奏,请天子移驾,并呼吁大将军刘虞,左将军朱广以大局为重
接着是六月二十七,镇北将军公孙瓒的长史关靖再次来到邺城,明确表态支持袁氏,请天子尽快渡河南去甚至强硬地表示,如果有人为一己私利,置天子安危于不顾,那么他公孙瓒将责无旁贷地要“清君侧”
消息传开,行朝震动!
然后就到了这一天,七月一日
袁绍进邺城,只带了几个部属亲随和必要的卫队他此次北上所率的步骑万人一直留在邺城南面的武城
可一日上午,袁绍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突然将部队调到了邺城南郊!
这大概算是“行朝之争”发生以来最凶险的信号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要么同意天子移驾,要么就是内战!
而此时,朱广的头号主力,奋威校尉张辽,以及破贼校尉陈忠,荡寇校尉吴式,还有杨奉,徐晃,于夫罗等将正率军坐镇巨鹿,防备黑山张飞燕
只有降虏校尉高顺,长史贾诩,司马赵云率步骑一万余留守行朝真要是打起来……
骤然紧张的局势,直观地反应到了城里
自从天子驻跸以后,邺城热闹非凡,各方士人、豪杰、隐官,甚至是商人云集此处邺城虽不大,但已隐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