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和许泽共乘一车驾,反复问及天子为何如此信任,而且那些三公九卿竟未曾阻挠
他设想如果是自己亲自去迎,那么想要试探真心或者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以出身奚落
虽说祖父辈的曹腾在史书上名声并不差,但是两代人为了摆脱这个身份融入士人,还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虽然并不被接纳
说话间,许泽笑道:“没关系的,我一介白身,被人讥讽几句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年我就靠脸皮厚活着了”
无他,唯脸厚耳
“那些公卿对我严防死守、反复盘问,我也只是一笑了之罢了”
“他们怀疑我、鄙夷我,就如同向天空扔斧头,天空如此辽阔高远,斧头扔得再高也触及不到它的皮毛”
曹操后仰着盯了他一眼,满脸的嫌弃不信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心胸了?
正在掌车的典韦直接探头进来,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咧嘴笑道:“那可太厚了,司马这段时日就以护卫之名,常伴陛下左右,任由人家说他坏话、进言提防,他就一声不吭的下厨、护卫、无微不至”
“时不时搬出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典韦说到这乐得不行,“没多久那陛下就对那些来进言的人心生厌烦,毕竟司马从未说过他们坏话”
“而且平日无事,沿途如有贼寇必剿灭,如有追兵必血战”
“若是没有,就带着俺们纵马沿着附近狂奔、喊杀,吓得那些公卿坐立难安、调得天子亲卫来回跑,而那位陛下对司马也越发倚重”
曹操:“……”
还得是你,许子泓
换个人不一定这么会玩,会玩的不一定敢玩
许泽给了典韦后背一巴掌把他推出去,对曹操笑道:“主公等到了谷城只需演一出戏,定可让陛下对许县之行再无怀疑”
“而且立刻对主公大为亲近”
曹操眼眉一挑,喜色忍不住的攀上嘴角:“你又想干什么?”
许泽凑近些许,轻声道:“子脩和我一直在护卫、照顾陛下,可天子、百官都不知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我的宿卫……”
曹操若有所悟,眉开眼笑,伸食指向许泽点了点:“你呀你,就是鬼点子多”
……
谷城
穿戴破旧衮冕的刘协正向东而迎,很快看到如潮的兵马整齐而来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一幕,心还是一下子提了起来,为首几十骑皆雄武不凡、杀气腾腾
许泽下马后,跟在一个中等身材、气势却很威严的大胡子身旁,想来那便是曹操
兖、徐、豫三州深得民心、兵甲过十五万、仓城八座,屯粮过百万斛的大诸侯
不知为何,刘协在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惧怕
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还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待接见之后和许爱卿再商议一番
刘协在流亡时仍常带太史令于身边,录事起行,此时不能在公卿面前露怯,不可折损了皇家的威严
曹操匆匆走到驾前,带兖、徐随行而来的官吏参拜,天子照常问候一番,无悲无喜,虚扶众人而起
接着招手让曹操到近前,以言语勉励
本来一切都如常礼,但刘协说得缓和之后,曹操看向了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宿卫,威严道:“子脩,可有慢待陛下?”
那名宿卫连忙上前躬身:“岂敢!”
刘协仔细辨认了一番,这年轻人他记得,是跟随许爱卿身旁的副手,应当在军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性情谦和、样貌英俊,平日里说话亦是轻声细语,在许爱卿走后,这三日来对朕亦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亦是我大汉的赤诚好青年
刘协对他的印象很好,却并未问过姓名,毕竟是许泽的部下,功过都应当他来赏罚
但现在,怎么曹卿独独询问他呢?
“曹爱卿,这名宿卫是何人?”
曹操躬身笑道:“回禀陛下,这是微臣的长子曹昂,字子脩”
“啊?!”
满朝公卿尽皆神色精彩,窃窃私语
曹操的长子竟跟随那许泽在军中来迎?
那岂不是,这途中月余的时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
他们之中,有些人惧怕,担心自己的言行被曹昂记住;有人重新审视、再次端详这位乱世枭雄;亦有人面露敬佩之色
刘协当然也很震撼,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流淌,幽然道:“爱卿,竟让自己的长子来鞍前马后?”
想到这段时日曹昂对自己的照顾,以及言听计从、任由呼来喝去的服从,心里更是生出些许愧疚,对曹操之前的惧怕也减轻了不少
这就很奇怪
当以为他和许爱卿一样是白丁出身时,号令指使均无负担
曹操露出温和笑意,柔声诚恳道:“微臣父辈、祖辈皆受皇恩,吾先辈曹腾,从奉事顺帝开始,至恒帝而退,达三十余年,曹氏深得皇家厚恩,至今家父所得家资之中,尚且还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