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丑冷哼一声,亢龙锏上浮现出一层罡气,向前一甩,直接将那道剑光打散
紧接着,这壮硕汉子扬起长锏,对着陆姑苏狠狠挥下
剑锏相交,九品高手汹涌的力道传来,让陆姑苏胸口一阵憋闷,整个人直接被击飞出去,跌倒在地上
郑伯见状,艰难从地上捡起长剑,再度站在了陆姑苏身前
陆姑苏连忙起身,伸手扶住体力已然油尽灯枯的老者,尽管他已经尽力控制肌肉按压住被弓箭贯穿的伤口,可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向外渗出
“小姐,是老奴没用,今儿个晚上可能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郑伯苦笑着咳嗽了两声,咳出了刚刚被暗劲震出的鲜血
“郑伯”
陆姑苏轻拍了两下老者的胳膊,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太湖
这个来自江南水乡的温婉少女,面对着生死关头,眼神里依旧没有露出哪怕一丝的柔弱
“小姐,让老奴来吧,自五十年前被庄主救下的那一天起,老奴就是为了出这一剑而活的”
郑伯又轻咳了两声,将陆姑苏拽到身后,紧紧握着手里的那柄长剑
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气势依旧鼎盛的地丑
陆家剑乃是陆老庄主于铸剑的过程中所悟,一锤锤,一剑剑,砸下的是锤头,溅出的是铁花
陆家剑法,以自身化为铁胚,锻打、整形、淬火,以身化剑,百折不挠
如此剑法,自然有宁折不弯玉石俱焚的招式
这位忠心耿耿侍奉陆家五十年的老奴,再度上前一步,充满皱纹的手指轻拂剑柄
闭上眼睛,郑伯似乎又回到了五十年前,回到了自己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
那个腰间盘着个铁条、身上破破烂烂的大侠,看到了将要饿死在路边的他,将一块烙饼放在了他面前
依稀记得,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模样,那位比自己更像乞丐的大侠呲着牙,笑得很开心
当时的自己不知道,那块干得硌牙的烙饼,也是那个人仅剩的干粮
后来,那个人真成了举世无双的大侠,而自己则一直以家仆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尽管那人从来没把自己当作过仆人
他并没有武学天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就像铸剑,不断地挥舞锤子,不断地在火焰里焚烧着,终究成就了九品观云境
姑苏很好,不愧是庄主的孙女,在武道一途天赋异禀,定能接过庄主的衣钵,将陆家剑法发扬光大
“我陆家的闺女,可是不能在这折咯”
“临老了,最后再淬一次火吧”
看着轻阖双眼,浑身开始蒸腾起雾气的黑衣老者,陆姑苏眼中盈满了泪水
以身淬火,激发出体内最后的韧性,将自身炼化为最锋利的宝剑
看似强盛一时,可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剑断人折
郑伯干枯的皮肤如同烙铁般自内而外变的通红,油尽灯枯的丹田和筋脉似乎久旱逢甘霖,回光返照般重又诞生活力
看着气势愈来愈盛的老者,地丑和崔六几人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地卯也拉满了长弓,随时准备射出
陆姑苏眼中蓄满了泪水,世界氤氲一片,也不知是眼泪蒙住了视野,还是郑伯淬火的雾气充盈了世界
“郑伯……”
“老头儿,人老了就好好歇着
逞英雄,那是年轻人的事”
迷迷朦朦中,陆姑苏好像看到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的声音清亮,带着他极富特征的腔调
她看着那道身影出现在了郑伯面前,伸手搭住了老者的肩膀,驱散着其体内升腾的雾气,让其泛红的皮肤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
紧接着,那道身影回过头,笑着看向她
“还好吧,姑苏”
“殿下!”
陆姑苏用手背擦干了眼眶的泪水,终于看清了来人,不可置信地喊道
李泽岳笑着点了点头,扶着有些虚弱的郑伯,将其推给了陆姑苏
陆姑苏忙伸手搀住了自家老奴
“闲话之后再说,姑苏,借你剑一用”
“哦,啊?”
陆姑苏还没反应过来,李泽岳就把长剑顺到了他手里
“好剑,这就是太湖吧”
李泽岳对着月光打量了两眼剑身,随即轻挥两下,试了试手感,这才抬起头看向封行楼五人
“嗯……一个九品,四个八品,还行吧
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李泽岳一袭黑衫,剑尖斜指地面,勾起嘴角问道
封行楼一行人谨慎地盯着眼前这位悄无声息出现的男子
“好奇怪的名字,颠夏,地丑大哥,还有人姓颠啊?”
崔六刚刚听到陆姑苏冲这嚣张的家伙喊了一句,但不清楚是不是这人的名字,一脸疑惑道
地丑扯了扯嘴角,五指张了张,又紧握住了亢龙锏柄,喃喃道:
“不是颠夏,还能是殿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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