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时,孙微才出府,便见得王治已经领着大队的护卫等候在外面
“贵府上的邓司马已经多日不见踪影,不知去了何处?”见礼之后,王治忽然问道
“邓司马既然是王府司马,自然听令于世子,妾从不过问”
王治皮笑肉不笑地应一声,坐到车上去
王治带来的这些护卫,都是尚书府的私兵
而这些人,皆听令于王治身边的李陌
孙微看向前方,李陌仍穿着一身布衣,腰上配着剑,骑在马上
如此看来,这李陌竟深得王磡父子的信任,举足轻重
孙微不由得对他越发好奇
只是这一路上,孙微不曾找到与他说话的时机
李陌要么在船庐中与王治议事,要么回屋,房门紧闭,从不见他出门走动
“这人真怪!”连阿茹也忍不住道,“他分明已经在尚书府立足,钱财必是不少的可他这装扮,好似乡塾中的教书先生,连尚书府的豪奴也比不上”
孙微在记忆中不断搜寻
上辈子,她因着与长公主亲近,对尚书府的人还算了解,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李陌这号人物
“王妃莫不是想与此人谈一谈,探他底细?”阿茹道
孙微心想,阿茹当真越来越能看穿自己了
她不否认,道:“可此人着实难说得上话”
“这有何难”阿茹轻松地笑了笑,“包在我身上”
——
果然,没多久,李陌来见孙微了
他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
“在下鲁莽,碰翻了王妃汤羹”他说,“特来向王妃赔罪”
孙微看一眼跟在李陌身后的阿茹,只见她冲自己眨眨眼睛,高深莫测
“区区汤羹,李先生客气了”孙微让侍从接过碗,又道,“请李先生坐下,阿茹,为李先生上茶”
阿茹一口应下
李陌似乎没料到孙微会留他,顿了顿,终究坐下来
孙微看了看他,微笑道:“看先生年纪轻轻,不知年方几何?”
李陌道:“在下今年二十有五,”
“竟然二十五了?”孙微诧异道,“看李先生模样,妾还以为与我家世子同岁”
“在下惭愧”
“不知李先生何方人氏?”
李陌拱手道:“在下祖籍宁州,从小随母亲到了建康,在建康长大后来偶然得了尚书仆射的赏识,入府成了个幕僚不过,在下从小随母亲皈依佛门,是个俗家弟子,一年中又一半时候在会稽的若耶山修行在下在京中算是个生面孔”
“原来如此”孙微沉吟,“不过,这两年会稽纷乱不止,若耶山也并不平静吧?”
“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平静之所在下去若耶山,不过喜欢那里的景致罢了”
孙微点点头:“若耶山仔会稽想来,先生知道三仙教之事”
“在下知道”
“此战,朝廷若是不能得胜,只怕先生也再去不得若耶山了”
李陌笑了笑:“此言甚是监军正是为了世子能打胜仗,才到临海去的”
“如此说来,监军和先生是为了世子好?”
“正是”
“那妾就不明白了,监军逼着妾同行,也是为世子好么?先生恐怕对世子不熟悉,世子可是最恼被人要挟的”
“在下可向王妃保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王妃受一丝委屈”李陌道,“再者,王妃果真被逼同行么?若王妃不愿,谁能逼着王妃?毕竟城里城外都是江州军,而监军只一百护卫,无力抗衡更何况,王妃对杨将军有恩,只要王妃一声令下,杨将军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孙微打量着他,道:“先生虽在山中修行,看似不问世事,但知道的却不少”
“在下不过是俗人忠君之事,该知道的还得知道”
“好一个忠君之事”孙微道,“先生想必知道王仆射想要什么此物,是世子用命换来的,他不会给届时,先生打算如何当这忠臣?”
李陌笑道:“那就不劳王妃费心了”
孙微知道话到此处,已经说完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莲子羹要凉了,先生请回吧”
李陌起身来,却笑了笑
“道同不同,却并非一定”他说,“来日方长”
孙微的目光定了定,对阿茹道,“送送先生”
李陌并不纠缠,行礼告辞
阿茹送走李陌回来,问道:“如何?王妃对这李陌的来历有眉目了?”
孙微摇摇头:“并无眉目”
那只能说明,李陌此人死的早,她前世还来不及认识
若是如此,不必深究也罢
阿茹又问:“方才王妃说,王仆射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要临海大捷,一份真的捷报”
——
李陌是个有能耐的
如今会稽一带正在战时,四处有流窜的盗匪,可他总能安排好行船的时机,绕开匪患之地
四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