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未好全,医嘱不可废”
孙微摇着扇子,并不理他
这人长进是长进,就是还那么爱扫兴
即便是关心别人,可话从给他嘴里出来,就好似命令一般
“世子从小不曾照顾过别人,对吗?”她说
司马隽想了想,道:“不曾我母亲走得早,父王身边有随侍和姬妾,从不必我动手”
孙微知道这事实情
豫章王府仆婢成群上辈子她在王府里,手帕落在地上也不必她来拾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额头凉凉的
“夫人为何问这个?”司马隽问道
“没什么”孙微道,“随口问问罢了”
说话间,仆妇将药送来了
孙微发现,药碗的边上,还有一小碟饴糖
她愣了愣,而后,看向司马隽
他却仍在翻着他的文书,眼也不抬
“快些将药喝了”他淡淡道,“郎中说过,不可贪凉”
——
夜里,孙微做了个梦,梦见在建康的王府里,她在树下吃樱桃,边吃边打扇子,而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在半睡半醒见听见了司马隽和婢女的说话声:
——“王妃昨日还腹痛,太医说了不可用寒凉之物,为何这樱桃还配了冰碗?”
——“是王妃要的天热得紧,王妃有些受不住了”
——“撤了吧,就说是孤说的另外,跟宫里头回一声,让他们送大的冰块了,放在屋里,别挨着床太近”
这些话越来越远,最后被吞嗤在一场大火中
嘈杂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畔……
“……王妃!王妃!”
是阿茹的声音
她睁开眼,向纱帐外问:“何事?”
“三仙教的贼众,突然攻到了城外!”
孙微立刻清醒,一下坐起
这时,她已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外头的吵嚷的声音
“外头怎么了?”孙微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城里混进了不少三仙教的贼人,方才竟在在街上烧杀作乱,还打死了几个府衙的差役听说,街上已经乱了!”
“世子何在?”孙微忙问道
“世子方才去了城门,会同郡守观望情形他让我把夫人叫起来,说如有意外,会派人来接应夫人”
孙微的心一下吊了起来,不由地狂跳
上辈子的那片火光,又在脑海中浮现
她强迫自己冷静,却知道此事确实严峻据先前刘柯所述,这吴奋手下的贼兵有十万,而司马隽合着始兴县城守军不过三千人
这如何守城?
孙微赶紧起身穿好衣裳,让阿茹带些贴身细软,走到了堂上
邓廉已经点了护卫,严阵以待
孙微问:“吴奋贼众怎突然攻城?事前可有消息?”
“谢将军一直在大庾岭南麓附近监视吴奋,可他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世子谨慎,唯恐有变,昨日就与郡守一道加强城防,在城外设了埋伏王妃放心,有世子在,必是无虞”
邓廉这话,显然是为了安孙微的心
孙微却并不觉得轻松
“谢将军究竟出了何事,世子可曾派人去接应?”
“世子前日就派人去寻了,只是那地方并不近,再快也要明日才有消息”
孙微沉吟谢霄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事,而眼下,司马隽也顾不上他了
正思量,门房上传来消息,是郡守夫人来了
孙微讶然
这位郡守夫人,姓乔,郡守曾带她上门拜访过两回这乔氏说话乖觉,颇是讨人喜欢孙微对她的印象不错
她这个时候过来,自是有事
孙微令人请她入内
只见乔氏神色着急,行礼之后,即道:“三仙教贼众正在攻城,郡守遣人传信来,令妾带王妃城中的福寿庵中藏身!他还说,这也是世子的意思!他们都在守城,无暇分身,我等只好自己避难去!”
孙微忙问:“莫不是城墙要挡不住了?”
“只怕难说”乔氏道,“城外打得不可开交,城内又乱了!王妃还是快随妾走吧!这宅子不是铜墙铁壁,若暴徒趁势杀过来,王妃想再走就难了!”
吞噬城池的火光,似又在眼前而司马隽挡在她面前,浑身是血
心跳得更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孙微,越是危急之时,越不能乱
“妾的车就在外头,事不宜迟,王妃只管跟着妾走就是了”乔氏道,说罢,便要拉着孙微往外走
孙微却没有动
“王妃怎么了?”乔氏问
孙微看着乔氏焦急的脸,目光锐利
“府上的小公子阿弥何在?”她问“他不曾与夫人同行么?”
“自是同行,妾已经让人把阿弥先一步送走了王妃快随妾走,莫耽搁了”
孙微却道:“阿弥才五岁,夫人怎放心让他独自走?”
“不是独自走,他有乳母陪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