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里科表情一变,他阴沉着脸:
“拜你所赐。”
詹恩冷笑道:
“你一定厌倦了那些作为筹码受人操弄,还要搔首弄姿,售卖价值,以便那些非人类的老鬼们赏你口剩饭吃的日子?”
费德里科的最后一丝笑容消失了。
詹恩继续不怀好意地道:
“而那为了摆脱那样的日子,为了逃出那样的泥潭,为了拿回曾经拥有的一切,费德里科,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费德里科冷脸扭头:
“我受够了听你胡说,詹恩。殿下,我认为……”
可詹恩却不肯放过他,他高声喝道:
“诚实点吧!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
只见詹恩冷笑一声,轻轻举手,缓缓捏拳:
“而是权力。”
费德里科微微一颤。
泰尔斯也支起了手臂。
“让你得以改变境遇,忘记过去,从而麻木自我的……权力。”
詹恩啧啧有声,充满轻蔑:
“也许还有得以重新回到舞台中央的……地位和重视?”
费德里科难以置信地盯着詹恩,眼神里蕴藏愤怒。
泰尔斯咳嗽一声:
“詹恩,也许我们该回到主题……”
“这就是主题!”
詹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既然你口口声声要真相,费德,还把它当作你的护身符,拿它指责我虚伪冷酷,那么,亲爱的堂弟,我们就把它说个明白!”
他直视费德里科,一字一顿:
“真相,是,什么?”
费德里科目光一厉。
“所有你想要费力掩盖的丑事,你父亲和我父亲……”他轻声道。
詹恩冷笑一声。
“那为什么,费德?以你的聪明才智想一想:我们的父亲,伦斯特和索纳,那一对曾经信任无间的亲兄弟,他们缘何反目成仇,彼此内斗?”
他提高音量,怒喝出声:
“告诉我!”
门外的怀亚又在敲门询问了,泰尔斯不得不继续隔着门安抚属下们。
兴许是被堂兄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费德里科征了几秒,这才艰难开口:
“翡翠城。”
他咬牙道:
“当年翡翠城政争激烈,他们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代表不一样的人群,以及截然相反的利益……”
詹恩冷冷追问:
“什么阵营,什么人群,什么利益?”
费德里科皱眉看向泰尔斯。
“别看他!你是个该死的凯文迪尔!”
詹恩冷着脸,似乎拿出了训斥弟弟的态度:
“看着我,回答我!”
费德里科似乎震惊于詹恩的决绝,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
“你父亲,伦斯特伯父他,他施政失策,急躁激进……”
“真的吗?”
“是的!”似乎是不想在詹恩面前示弱,费德里科不由自主加重语气,加快语速,“税制,役务,官制,土地,商贸入股,翡翠军团,血瓶帮……尤其是血色之年后,伯父的措施走得太急了太快了,激起了许多反对……”
“谁的反对?”
“所有人!”
费德里科怒吼着回答,他深呼吸一口,调整回正常的语调:
“除了获益者之外的……所有人。”
泰尔斯旁听着他们的话,有些莫名的不安。
费德里科盯着詹恩:
“我父亲看到了公爵这样做的隐患,他顾念旧情,重视人情,他不忿,不平,不满,于是他站出来承担了自己的责任,直言不讳为他们发声,为那些从凯文迪尔封爵起就支持我们的故旧亲朋、忠臣良属们发声!”
“真的吗?仗义执言?”詹恩讽刺道,“为一群躺在功勋册上做梦的蛀虫,为一个注定要过时的团体发声?”
费德里科冷哼反击:
“别忘了,你母亲出身的波蓬家族就在这样的团体中!我的母族也是,还有不少原本……”
可詹恩却不怀好意地继续:
“还是因为如果叔父不反对公爵,那他有朝一日改姓分封,就会丧失一大批特权和利益?因为舍不得过去,就干脆搞掉南岸公爵自己来当?”
砰!
费德里科一拳砸在座椅扶手上,目光冷冽。
“父亲不是你,他没有那么狭隘自私,也没有那么冷酷狠毒。”
他冷冷道:
“无论结果如何,分歧如何,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为重,循序渐进,好让翡翠城不致大乱,让鸢尾花维持繁荣!”
砰!
这次擂响扶手的是詹恩。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像之前一样讽刺或否定对方,而是出声赞同:
“那你说对了。”
准备好再吵一场的费德里科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