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踩着泥泞的村道往赵铁匠家走去
赵铁匠是他爹生前好友,懂的事情多
投军的念头,可以跟他请教一下
来到村头的老榆树下
旁边就是铁匠铺
铺面不大,门口挂着块褪了色的蓝布帘子
林川掀开帘子时,赵铁匠正蹲在地上修理一把豁了口的犁头
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哟,川子?稀客啊”
“赵叔”林川蹲到他身边,“我想投军”
赵铁匠手里的锉刀顿了顿,眯起眼睛打量他:“你娘知道吗?”
“知道”林川撒了个谎
“啧”赵铁匠摇摇头,放下工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进屋说吧”
里屋比外间更窄,墙上挂着几把新打的镰刀和锄头,角落里堆着半袋糙米
赵铁匠给林川倒了碗茶,茶汤浑浊,飘着几粒麸皮
“想投哪儿的军?”
赵铁匠搓着手指上的老茧,“县衙在招乡勇,虽然饷银少点,但好在安稳……”
林川摇头:“我想去边军”
“边军?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赵铁匠眉头皱得更紧了,“饷银虽多,可也得有命拿啊……”
“听说朝廷新设了屯堡兵?”林川试探着问
“屯堡兵?”赵铁匠愣了一下,“咱们后山就有一个,可虽说是边军,那比普通边军还危险”
“为何?”
“你想啊,”赵铁匠掰着手指解释,“普通边军驻守大营,好歹人多势众这屯堡军分散在各处,一个堡就十来个人,要是遇上鞑子,连个援军都没有”
他见林川沉默,又劝道:“你娘就你一个儿子,你爹又不在了,你不想当乡勇,去当府兵也比边军安生啊……”
“不,我就想去边军”林川摇头
府军和县衙都有张员外的关系,只有边军,才可能破局
赵铁匠一愣,忽然明白了林川要投军的目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劝说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
帘子被掀开,三个披暗红棉甲的军汉立在晨光里
为首者腰间悬着铜牌,络腮胡上还沾着汗渍
“老赵,先来碗水”
军汉的嗓音沙哑,“这鬼天气巡山,嗓子眼都裂了”
“哎呀,胡军爷今儿来的早……”赵铁匠慌忙舀水
林川的目光落在军汉腰间的铜牌上
铜牌上,刻着个“戍”字
前世他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军符
按兵书记载,戍字打头的都是直属边军的精锐!
“鞑子这两天不安生……”
络腮胡军汉接过水碗,咕嘟咕嘟几口喝光,
“啊——舒坦!我那箭簇打好没?”
“打好了打好了”
赵铁军从角落拎起一个袋子,里面当啷作响
他把袋子递给络腮胡军汉
“胡军爷,咱们……能守得住吧?”
“看命吧!”
络腮胡军汉掂了掂袋子,点点头
转头看向林川:“这小相公面生啊,哪来的?”
“胡军爷,这是村里林家的孩子,平日埋头读书,很少出门”
赵铁匠把林川拉过来
“哎,川子,你不正想打听屯堡的事儿?这位是后山铁林堡的胡伍长,正经戍边老兵,府兵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林川心头一动
屯堡兵!正是他想投的兵种
虽然这是大乾王朝新设的兵制,但林川前世在军事史料中见过类似记载
这类边军最特殊之处在于“耕战一体”
戍卒们平时耕种军田,战时操戈御敌
若能经营得当,一个屯堡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甚至有余粮招揽流民,慢慢发展壮大
而且铁林堡就在后山,离家不过十里地
既不必像普通边军那样远戍边关,又能随时照应家里
最重要的是,屯堡军直属边军管辖,跟府军是两个系统,就算拿着府军兵符都无权调遣
如果能混个小官,那张地主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小相公打听屯堡军作甚?”胡伍长眯起眼睛
“回军爷的话,我想投军”林川毕恭毕敬地说道
“想投军?”胡伍长眉毛一挑,“你识字对吧?”
“能写算会誊录”林川不动声色
几个军汉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人笑道:“伍长,认不认字儿,试一下便知”
胡伍长哈哈大笑,从皮甲夹层掏出一卷油纸:“念来听听”
林川展开泛黄的纸卷,脱口而出:“铁林堡配三眼铳两杆,火药十五斤,需防潮……”
他突然停住了口
“咋不读了?”胡伍长问道
“军爷,这是军械清单……”
林川将文书轻轻合上,双手递还给胡伍长,低声道,“机密文书,小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