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许绾靠在软垫上,一手掀起车帘,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和影子,她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离别的伤感,又有对未来的茫然,和即将要面对长公主的忐忑
许绾回过神抚摸着小腹,那里还是一片平坦,却将她与陆亦琅命运紧密相连
更承担着她能救出弟弟的希望
伶月安静地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苍白的脸色
坐在对面的喜桃则闭目养神,只是那微微撇起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鄙夷和轻蔑
起初几日,除了心情低落,许绾的身子倒也还算安稳
但随着路途颠簸,舟车劳顿的辛苦渐渐显现出来
这天中午,许绾感觉到一股恶心压抑不住地涌上喉头
她脸色骤变,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唔!”
“姑娘!”
伶月惊呼一声,立刻凑上前,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绾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但那阵恶心感却愈发强烈,让她几欲作呕
车厢里原本淡淡的熏香,此刻闻起来也变得格外刺鼻
“娇气”
喜桃睁开眼,凉凉地瞥了许绾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才走了几天,就装模作样起来了”
伶月闻言,顿时怒视喜桃
“喜桃姐姐!我家姑娘是真的不舒服!”
“哼,谁知道呢”
喜桃嗤笑一声,但目光落在许绾愈发苍白冷汗涔涔的脸上时,到底还是收敛了几分
毕竟,这肚子里揣着的,可是将|军的骨肉,若真出了什么差池,她也担待不起
接下来的路程,许绾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
吃什么吐什么,闻到一点油腻气味就恶心不止,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精神萎靡
伶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尽办法弄些清淡的吃食,又时刻注意着车厢通风,无微不至地照料着
喜桃虽然嘴上不说,但看着许绾那副随时都要散架的模样,也暗自皱眉
她心里再怎么不屑许绾,也明白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这要是半路出了事,长公主那边不好交代,将|军那边更是无法想象
“前面路过青州城,找个客栈歇一歇吧,免得真出了什么事”
眼看着许绾又一次吐得面无人色,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喜桃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口,语气虽算不上好,但总算是做了决定
伶月闻言,如蒙大赦,连声道谢
马车在青州城的客栈前停下
伶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虚弱的许绾下车,新鲜空气涌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喜桃则板着脸去安排房间,还不让让郎中继续给许绾诊脉
就在许绾一行人在青州城暂时落脚休整之时,一匹快马加急,将一封密信送到了北羌营帐
裴烈然拆开信件,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哦?离开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还真的怀孕了”
这个消息,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陆亦琅啊陆亦琅,你到底还是有了软肋
他放下信纸,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片刻后,抬起头,对侍立一旁的黑衣手下吩咐道:“立刻传信给那位”
“告诉他,陆亦琅的女人正在回京的路上,肚子里还揣着他的种”
裴烈然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黏腻感,“让他想办法,务必在半路上,将人请走,要用最稳妥的方式,暂时不要伤她性命,我要让她成为牵制陆亦琅最好用的棋子”
“是!”
黑衣手下躬身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营帐内恢复了寂静
裴烈然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眼底的寒意却愈发深沉
陆亦琅,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正在客栈中休养,为孕吐反应所苦的许绾,对此还一无所知
客栈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气味,试图驱散那萦绕不散的恶心感
许绾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带着疲惫
窗外隐约传来青州城的热闹喧嚣,车马声叫卖声,与房内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伶月端着一碗刚温好的清水,小心翼翼地送到许绾唇边
“姑娘,喝点水润润喉咙吧,您都吐得没力气了”
许绾勉强喝了两口,胃里又是一阵不适,她轻轻推开了碗
“放着吧,我缓缓”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喜桃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位从京中来的郎中
郎中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眼神平静地扫过床榻上的许绾
喜桃没好气地开口:“郎中来了,让他再给你瞧瞧,省得路上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