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味,混杂着草药与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高高的木栅栏围起了大片荒地,外面有官兵面无表情地巡逻,阻拦着任何试图靠近的人
栅栏内,隐约可见一些摇摇欲坠的窝棚,却听不见多少人声,只有偶尔几声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很快又被风吹散
远处的天空,总有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烟,袅袅升起,带着不祥的意味
城内,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在百姓间悄无声息地蔓延
“听说了吗?王家老三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就被拖走了!”
“拖去哪儿?就是城外那个鬼地方!”
“造孽啊!那根本不是治病,是送死!”
街头巷尾,窃窃私语不断,人们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
“嘘!小声点!你想被当成刁民抓起来吗?”
“可那是人命啊!”
“二殿下不是说了吗?这是为了大家好,牺牲少数人,保全大多数人”
有人试图用官府的说辞来安慰自己,也说服别人
“保全?我看是怕咱们这些贱民把病气过给了贵人吧!”
尖锐的反驳带着怨毒
“都别说了!官兵过来了!”
人群瞬间噤声,各自散去,只留下压抑的沉默和更加沉重的恐惧
城主府内,南宸旭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锋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刘赞站在一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殿下,外面有些不利的流言”
“哦?什么流言?”南宸旭头也不抬,语气淡漠道
“就、就是关于隔离区的,说里面的人……”刘赞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直视那把匕首
南宸旭放下匕首,拿起旁边的丝帕擦了擦手,“刘城主,本宫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里面那些人,与其痛苦挣扎,散播病源,不如早些解脱,也算是为柳城做了贡献”
“是,是,殿下说的是”刘赞连连点头,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只是焚烧之事,动静不小,难免引人猜测啊”
南宸旭抬眼看他,温和的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那就让它小一些,告诉下面的人,手脚干净点,晚上处理”
“再有敢胡乱议论,扰乱民心者,按散播瘟疫同罪处置,直接送去隔离区,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
刘赞一个激灵,立马应是,“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说完,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南宸旭重新拿起匕首,对着烛火,欣赏着刀刃上流转的光芒,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刀身
陆亦琅,本王送你的大礼,你喜欢吗?
最好,这瘟疫能替他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
军营,主帐
寒风卷着沙砾,击打着帐篷,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名风尘仆仆的探子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将|军!柳城,柳城出事了!”
“二皇子下令将所有染病及疑似染病的百姓,全部秘密焚烧!”探子声音发颤,显然被所见所闻惊吓过度
帐内瞬间死寂
李副将倒吸一口凉气
陆亦琅背对着众人,站在沙盘前,身影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但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属实?”
“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城外夜夜火光,焦臭冲天!百姓怨声载道,却被强压下去!二皇子对外只说是隔离救治!”
探子叩首在地
李副将看向陆亦琅的背影,心头一紧,“将|军……”
陆亦琅猛地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寒潭,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李副将”
“末将在!”
“点齐三百精锐,带上所有能调集的军医和药材,即刻出发,潜入柳城”
“将|军,您的意思是?”
李副将有些迟疑,这无异于直接和二皇子对上
“救人”
陆亦琅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查清隔离区内情,尽可能救出生还者,若有可能,搜集南宸旭草菅人命的证据”
“可是将|军,二皇子毕竟是奉旨赈灾”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陆亦琅打断他,“柳城百姓,亦是南国子民,我不能看着他们活活被烧死”
“注意隐蔽,避免与官兵直接冲突了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要”
“是!”
李副将不再犹豫,抱拳领命,“末将定不辱命!”
看着李副将匆匆离去的背影,陆亦琅走到帐门口,望着柳城方向,寒风吹动他的衣袍
二皇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
京中,长公主府
秋意渐浓,庭院里的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