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将许绾拖下水的理由
只要能证明许绾是同谋,或是恶意构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处置那个眼中钉
然而,吴平茫然地抬起头,满脸都是真实的困惑:“香料?什么香料?殿下,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只当是自己倒霉,被她给撞破了!那女人心肠歹毒,她是故意的!”
陈嬷嬷也连连摇头:“殿下明察,奴婢与那许侧妃私下素无往来,她怎么会与奴婢们说这些……”
看着他们不似作伪的神情,长公主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不是串通,不是设局
是那个女人,单凭自己,就掀翻了她两个心腹
长公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杀意
“拖下去,每人重责五十杖,发卖到最北边的矿山,家人一体发配,永不许入京”
“殿下!——”
凄厉的惨叫被侍卫用破布堵了回去,两人被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长公主坐在椅子上,许久未动
她知道,这五十杖下去,人还有没有命在都难说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杀鸡儆猴
只是这只鸡,杀得她自己也颜面尽失,而那只最该被吓住的猴儿,却毫发无伤
……
晚上,烛火摇曳
伶月端来一碗安神汤,眼圈还是红的,“侧妃,您快喝点吧,今天真是吓死我了”
许绾接过碗,脸色依然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还未缓过神
她浅浅喝了一口,便放在一边,声音里带着后怕的沙哑:“是我鲁莽了,今天若不是府医明理,我们现在还不知在何处”
她从袖中取出那几本旧账册的最后一页残页,看着上面陈嬷嬷的印章,眼神复杂
“这些东西,留着就是祸患”许绾说着,将那页纸凑到烛火上
火苗舔上泛黄的纸张,迅速将其吞噬,最后化为一缕黑灰,飘散在空气中
“都过去了”许绾轻声对伶月道,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以后,我们安安分分过日子,再不沾惹这些是非”
伶月重重地点头,看着主子疲惫的样子,心中只剩下心疼和庆幸
可她没看到,在许绾低垂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的放松与了结
那片灰烬落下的地方,是另一场风暴的起点
她在冷静地复盘,长公主的怒火绝不会只烧向吴管事和陈嬷嬷,下一把火,会烧向哪里?
答案第二天就揭晓了
长公主以整肃内务,严查积弊为名,在整个王府掀起了一场雷霆风暴
陆管家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重权,带着一队人马,从库房到厨房,从采买到洒扫,挨个院子地查问
一时间,王府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好几个平日里手脚不干净的管事仆妇被揪了出来,下场比吴管事好不了多少
府里的下人们再看向慧兰苑的方向时,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昨天还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那么今天,就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这位许侧妃,不动则已,一动,就让整个王府天翻地覆
许绾自然也成了整肃的重点
分来的份例肉眼可见地削减了,上好的银丝碳换成了冒着黑烟的劣质木炭,甚至还派来了一个眼角下垂神情刻薄的张嬷嬷,美其名曰协助许侧妃打理院内事务,实则就是个摆在明面上的监视器
伶月气得直跺脚,许绾却异常平静,对张嬷嬷的刁难一概不理,对份例的削减也只字不提
她越是这样,张嬷嬷心里越是发毛,反而不敢做得太过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是许绾探视孩子的日子
松鹤堂里,暖意融融
出乎意料,长公主今日的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来了?快坐”她甚至对许绾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前几日府里乱糟糟的,想必也吓到你了如今都处置干净了,你也放宽心”
许绾垂首应是,心中却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公主不仅让她坐了,甚至破天荒地让乳母将安哥儿和宁姐儿都抱了过来,交到许绾手上
“抱抱吧,你也是许久没好好看过他们了”
怀里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那柔软温热的小小身体,瞬间让许绾心中所有的坚冰都融化了一角
安哥儿已经会含糊地叫娘,宁姐儿则睁着一双酷似她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或许长公主真的只是想整肃内务,此事就此翻篇了?
就在这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升起时,怀里的宁姐儿忽然伸出小手,揪住了许绾衣襟上的一枚玉坠
许绾浑身一僵,对孩子的亲切瞬间达到了顶峰
长公主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