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说:“大丞相、大将军运筹帷幄,贼兵早已胆寒,今日一战,定教李贼灰飞烟灭!”
宇文智及抚须,哈哈大笑。
侍吏奉上冰镇的蜜水,请他饮用。宇文智及坐上胡床,便一边啜饮蜜水,早上已然颇热,使唤壮汉摇扇卷风,一边继续观望对面的汉军各阵,等待宇文化及进战的军令下达。
……
宇文化及正在城北营中的望楼上,亦在观望汉军阵容。
“李贼今日出战各部兵马,看起来比前两次出战都多了些。”他瞧了半晌,得出结论,说道。
唐奉义擦着汗,说道:“大丞相,前两次李贼出战,尽管皆被我军击退,但其也各有斩获。想来应是因此,是故今日李贼增兵,以求一搏。不过我军今日精锐尽出,却胜算依然在我!”
此话说的颇为委婉。前两次交锋,汉军不说大获全胜,也是占了相对的优势。“皆被我军击退”云云,更是无从说起。两场鏖战,最后都是汉军主动地撤兵。
但这话,宇文化及爱听。
“正是如此。”宇文化及按着扶栏,踮起脚尖,越过永济渠波光粼粼的渠面,望向城东的汉军诸阵,隔得太远,他看不到窦建德、高雅贤的将旗,只能望见出战的城东汉军一字排开,列了五个方阵,远观之,各阵俱是阵型整齐,矛、铠甲的反光,星光似地在尘土中时隐时现。
他望了片刻,接着说道:“城东今日出战的汉军,得有万把子步骑?”
唐奉义答道:“禀大丞相,据探报,城东今日出战的汉军确约万人。大丞相是在观望窦建德、高雅贤营阵的情况么?窦、高部之阵,从西往东数,位置在西边的第二位。”
“就是说,窦建德、高雅贤之阵,与李文相阵间,隔着一阵。”宇文化及略显担忧,说道,“这样的话,其阵就算临阵倒戈,唐公,是不是对李文相阵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唐奉义一听宇文化及此话,就知忧心所在,说道:“大丞相是不是在担心,当我城东主力进攻李文相阵时,窦、高阵可能会因为没有与李文相阵相邻,而起不到太大的帮助作用?”
等宇文化及点了下头,他继续说道,“仆愚见,大丞相无须过虑。窦、高阵虽不与李文相阵相邻,然其一旦倒戈,李文相等阵的军心却势必会受此影响,大为震恐。当其时也,我城东精锐,只需趁其阵乱之际,迅猛突进,便定能将李文相阵,於短时内,即可击溃!”
实则宇文化及此忧,完全没有必要。
他无非是决战在即,患得患失,又急於求胜,又生怕落败,故而才生出些无端的疑虑。
亦是亏得唐奉义对他的无能了解得很透彻,才尽管心中对他此忧嗤之以鼻,面上仍耐心解释,言辞恭谨而恳切,尽力安抚其心,以免得大战即将开打,宇文化及作为主将,却心生犹豫。
“对,对。唐公,你说得对!是本大丞相多虑了。”
望楼下上来了几个将领,到至宇文化及身边,下拜行礼,禀道:“大丞相,城北诸阵已列完毕,诸将请示,并及城西令公、城东大将军,亦俱遣吏来问,何时开始发起进攻?”
宇文化及迟疑片刻,顾视唐奉义等,说道:“唐公、诸公,你们说,何时进攻为宜?”
做为三军主将,不意居然连何时开始发起进攻,都要询问谋佐们的意见。
唐奉义抚摸着胡须,略作沉吟,答道:“大丞相,以仆之见,天色已亮,已可发起进攻。连日秋热,今日当也是个热天,再等下去,日头升高,热气蒸涌,士卒们体力消耗加剧,士气易泄,或会对我军之进战不利。再者,贼阵初成,尚未稳固,亦正我三军进击之良机。”
其余从将、从吏纷纷附和,都是这个建议。
宇文化及乃做出决定,下令说道:“传令三军,半个时辰后,同时展开进攻!”
询问何时开战的这几个将领得令,从地上爬起来,就要下望楼。
唐奉义赶紧将他们叫住,——宇文化及的军令下的太简单了,他得作些补充。
只他不是主将,不好越俎代庖,直接与这几个将领说,便叫这几个将领先别下望楼后,他与宇文化及说道:“大丞相,今日此战,关乎胜败。胜则何止黎阳城拔,黎阳仓的粮食将为我有,我军缺粮之窘迎刃而解;挟此大胜,西进洛阳,震慑李密,迫其让道,以还长安,也指日可待。可若败了,则不仅黎阳仓的粮,我军难以再图,而且士气将会愈挫,只怕河北、山东我军亦不好立足矣。故此,仆愚见,值此决战打响的关头,不宜仅一道命三军进攻之令也。”
宇文化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不错!唐公,你所言甚是!”看了看被唐奉义叫住的这几个将领,他张了张嘴,像是有话想说,可终究是无话可讲,他眨了几眨眼,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尴尬地重看向唐奉义,嗫嚅说道,“唐公,依你看,我还应再补充些什么?”
唐奉义对他这幅样子见惯不怪,——他若不问,反是奇怪了,便应声答道:“仆愚见,大丞相宜亲颁激励之词,振奋士气,使三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