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拍打叫唤,一边派了丫鬟婆子,飞跑着去请府医来看
等府医老郎中提药箱进来,只见沈氏躺在炕上人事不知脸色惨白
耳畔呼唤着也不答应,慌忙取银针出来,朝穴位扎了几下
将安神药丸用热酒化开,叫丫鬟给她灌了下去,回过些神儿来
众人忙乱许久,沈氏这才醒来,半句话都说不出,仿佛活死人一般
芷清守在床边不敢离身,赵嬷嬷就慌了手脚,只顾拍炕大哭
“好苦命的姐姐儿,是谁这般坑害了你,让我老婆子白操了半世的心!实指望你从娘家来到宁家,生下一儿半女来,好生的相夫教子,夫荣妻贵享几日福,谁知道你落得这般下场!”
哭罢了沈氏是苦命人,又哭沈家父母狠心
“这般花朵儿似得女儿,撂在夫家受人欺负,活生生磋磨死了,做父母的也不曾看上一眼我那没人管没人顾的姐姐儿,谁似你这般贤惠好性儿,偏你不得公婆丈夫的心意,连亲爹娘都不疼你,如何是好!”
嚎了半天还不够,扯着嗓子又哭:“我那救不活短命的姐儿!”
这老家伙没计较,还当沈氏真有了好歹,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寻死
满屋除了赵嬷嬷的年纪大,其余都是十几岁不懂事丫头
听见主心骨都这般闹嚷,都觉得沈氏是真不成了,个个都慌了心神
一众丫鬟婆子围住了暖炕哭天喊地,如同停灵举哀似得,好不吓人
那府医老郎中正在诊脉,见满屋丫鬟婆子糊涂,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
“平日外人闲话,只道大奶奶体弱多病,要我说都是你们这些糊涂人酿的!大奶奶不过憋住了一口气,头昏眼花了片刻,你们只顾围着哭些什么?这虚浮脉象,乃是连日不进饮食之故,分明是你们服侍不周!满屋混账婆子丫头,凡事不劝解大奶奶,饮食又料理不周全,这时候嚎哭是什么意思?”
这些天沈氏得病,诊脉问药总治不好,赵嬷嬷本就气恼
眼见着老府医当面骂她无用,当时气得两腮涨红,怒气攻心对骂起来
“大奶奶自从得病,让你过来诊脉,这病就是半分不见好!药房一天几碗药送来,非但没有吃好了病,还把好端端的人吃昏厥了!府里让你管着医药房,你老不死的东西,半点好药不肯给人吃!今日大奶奶无事便罢,若有些好歹时,我豁出这条老命,与你老不死兑了去!”
好一顿乱嚷乱骂,把老府医气个倒仰,气冲冲抱药箱走了,方子不曾开
芷清等丫鬟慌手慌脚,依着赵嬷嬷意思,把沈氏搭进暖阁躺下
赵嬷嬷信不及府医,就急吼吼派人传小厮,要往太医院请太医来看脉
忙乱间打开凤澜院大门,先派出丫鬟婆子往鹤寿堂去告诉
只说沈氏这回病得不好,必定要请老太太做主
风风火火一顿折腾,好悬没把宁国府的内宅翻过来
谁料沈氏多病多灾人所共知,这些时日又常颠寒害热,折腾得过分
一来二去闹得多了,引得众人信不及,都不放在心上头
宁老太君听说她病,府医已经开过,心中就知没有大事
正当是腊八节,便派人过来说大节下不吉利,明日再看太医不迟
赵嬷嬷与芷清听见回话,只急得要跳脚,抓不着个办法
因此急急打发人出门,就让各处寻找国公爷,让他快回府看望
一时寻不见宁元竣人影,芷清便是无法,只得把早先太医的药方拿出来
就往厨房里的范婆子,熬了两碗温补汤药,拿进来与沈氏灌了半盏下去
沈氏吃过药躺在枕上,眼角垂泪并不言语,如同试了魂魄似得
这里开门合户闹了整天,直到晚上掌灯,也没寻着宁元竣的影子
赵嬷嬷慌得不成样子,跑去东边香房求神问卜打卦,对着佛像许愿不提
且说宁元竣去覃家下了定礼,因有吕公公做保山,一说就定了
只约下三日后下聘,腊月十六准娶
宁元竣定了婚期,喜不自胜,在覃家吃过茶,赶着回府禀报母亲知晓
母子俩在锦鑫堂小厅说话,晚膳摆上去许久没用,都原封不动撤了
今天菜肴比往日丰盛,太太与国公爷不吃,着实是可惜了的
于是厨房里的底下人都分了些,也当是过年打牙祭
梨月把自己做的酥骨鱼拿了,回锅蒸热了些,预备吃晚饭
盛鱼肉的青花大碗才端出蒸笼,莲蓉不由分说便伸筷子过来
“把鱼给我吃一条!”
“讨厌!你吃那碗蒸鹅脯去!”
这莲蓉嘴馋的要不得,惯会夺食抢嘴,别的丫头争不过她
梨月却不惯她的毛病,把鱼碗举的高高的,让她够不着
“给我吃一条,告诉你件喜事儿!”莲蓉踮着脚只要抢
偏她那一口黄牙,挂着好些芽菜叶,在眼前晃悠的恶心
“不稀罕!你知道屁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