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紧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等螺州知府出声询问,外面的便自报了姓名:“陛,是臣,白诉”
“进来”裘桐道
白诉捧着十五六张画像走进来,目不斜视地放到了案桌上
裘桐屏了屏呼吸,伸拿过最上面那张画像
只看一眼,便皱了眉
原因无他,这寻常百姓,作画的还是少,看在银钱的诱『惑』画出来的东西,用一句“缺胳膊少腿”来形容都不为过
裘桐连着翻了五张,不是鼻子歪了,就是眼睛一大一小,再不就是指如萝卜般粗胀
说难听点,画上的,比深宅扫地的仆『妇』都不如
总而言之,一张是能看的
裘桐面『色』冷来,才欲口斥责,便看到了第七张
他目光一凝,将那叠不知所谓的画像轻飘飘『荡』到一边,而后拿起案桌上那张细细观看
其实薛妤的模样变
足以令一眼看出来
可裘桐却拧着眉看了许久,从她冷淡的眉眼,到挺立的鼻脊,再到不点而红的朱唇
他像是隔着张画纸,在眯着眼打量另一个
半晌,他仰了头,呵的笑了一声,将的画像拍到桌面上,心想,倒霉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裘召忍住,走上前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咬牙道:“真是她”
“怎么哪里都是她!”
而后,一只玉从裘桐的膝头伸出来,璇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看
不得不说,那位画师的技术不错,虽比不上皇宫里伺候的,可也是有模有样,该画的,一样不落全画了来
女都有种天生的第六感,璇玑虽才入世几年,却也知道,什么叫男的反常
裘桐他的『性』格摆着,身份摆着,惹他不悦,与他作对的,全死得无声无息,而那些与他身份相当,能对他构成威胁的,要么维持着良好的关系,要么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璇玑还是头一回见他因一个女子,『露』出这样恼怒却无可奈何的神情
她轻轻放的画纸,仰着头去亲了亲裘桐的巴
裘桐将她的指抓在掌心『揉』了『揉』算作安抚,而后略显冷淡地推了她
一刻钟前,他才因为璇玑不谙世事的纯真『性』格而感到愉悦,一刻钟后,就俨然变了番心
裘召咬牙问:“皇兄,我们接来该如何?要避吗?”
“怎么避?”裘桐睁眼,嗤的笑了一声,声线凉薄:“避无可避”
“龙息蕴养十年,不容有失”
“十天后,再吸收一次血气”
“在这之前,谁也别去给朕招惹他们”
秋风簌簌,山脚的小院里堆了一层枯黄的落叶,薛妤和溯侑回来时,天边经泛出晨光,朝年和沈惊时在后面有一搭一搭的作伴聊天
薛妤一路直奔书房,脚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停了停,看向另一边
溯侑抱着剑立在古树,微闭着眼,肤『色』冷而白,高高地束着羽冠,跟当年那个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破案的少年,确实不大像一个
薛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他相处
她『性』情淡漠,朝华和愁离这种她一培养起来的都尚且只说事,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而朝年这种永远长不大的少年『性』格,让他一个说,他都能自顾自说到天亮,她被吵得头昏脑胀,有时候恨不能避着走
曾经的松珩,他一心奔着他的苍生,看向她时,往往带着愧疚的眼神,偶尔出现,也是有事相求仔细数来,儿八经待在一起多久
可溯侑,他不大一样
跟朝年不一样,跟沈惊时不一样,跟松珩更不一样
十年前,他用笨拙而稚嫩的法为自己画了个阵法,要替她将九凤引出来,之后,他顶着生长期抽筋敲骨的痛守在云迹酒楼,现事情不对后近乎执拗地闯了昭王府,被救出后硬撑着一口气,说的第一句不是抱怨,不是邀功,而是告诉她湖里有蹊跷
短短两个月,她的结案报告都是他写的
回邺都后,她说一声寄予厚望,他便二不说进了洄游,仅用十年就破镜而出
进去前,他给朝华留了本令他痛苦不的册,也留了皇给的那些丹『药』,想着为她抵天机书的罚款
诚然,薛妤根本不需要这些,任务她能完成,罚款她也交得起
可这份心意,她确实,从未感受过
这一剑惊鸿到她面前时眼尾还勾着桃花般的笑意,方才回来这,是完完全全看不见了
薛妤皱了皱眉,半晌,提唇道:“溯侑”
溯侑睁眼,看向她,像是确认什么似的顿了顿,方道:“臣在”
“跟过来”
门在身后合上,薛妤点了点简陋的木桌,示意他去看自己整理出来的前几次任务
溯侑踱步过去,一页一页翻过那些册,一刻便现,十年前他亲自写的结案报告,连着三个任务都是一片雪白,其一个只提了寥寥一句
——沧州结案书
俨然还始动笔
那像是专为他而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