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殷以为,两年多的时间,早就消磨了他对那个娘子的所有感觉,无论是爱意或是恨意,都早被时间冲淡了去可近月来,每当他要亲近其他娘子时,明明那个小娘子模样已经淡忘,在这一刻却总能莫名其妙的眼前浮现出她的影子,当真是令他即刻兴致全无推开身下那正颤着睫毛一脸娇羞的美貌娘子,霍殷难掩郁燥的从床榻起身
拢了拢身上半敞的白色绸缎中衣,他看也没看床榻上那个正满脸疑惑和惊惶的娘子,几个跨步至榻前案几,抓起案上琉璃酒盏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抬手猛地朝地上掷了酒盏,而后厉喝“秦九”
秦九忙推门而入
“送出府”
“是,侯爷”
不消片刻,刚在床榻上还娇羞万分的娘子就哭哭啼啼的被人拖了下去
霍殷闭眸长长吐了口浊气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孽的罢
这日,借为圣上出宫办事之际,顾立轩回了趟顾家
此时顾家正好讨饭归来,见着顾立轩,不由又惊又喜又悲
“好了爹娘,我出宫的时间不多,让我单独跟虿哥说会话”顾立轩安慰了他爹娘两句,目光便直直定在刘细娘怀里的阿虿身上,殷切中带着丝野望
顾母擦了泪,连声说好,就让刘细娘将孩子递给他
顾立轩便抱着阿虿进了里间
关上门,顾立轩蹲下身子看着阿虿,抬手捏捏他小脸颊“还记不记得爹爹呢”
阿虿眨眨眼看着他,似在回忆,又有些茫然
顾立轩指指自己“我是你爹爹爹爹,爹爹”
“爹爹”阿虿口齿清晰的甜甜唤道
顾立轩当即喜得眉开眼笑他仔细观察着阿虿,小小年纪目光沉静,似乎已经开始记事,不似其他无知孩童的懵懂无知,瞧着颇有一番龙章凤姿之态光是单单看上一眼,便知是个聪慧小儿,将来定当不凡
顾立轩胸中激荡从怀里小心掏出一张宣纸,展开来后,递到阿虿面前,他无比郑重的看着阿虿的眼睛“阿虿,你仔细看好此人,千万要记好他的模样若有朝一日碰上,你一定要表现出亲近之意,听清楚了吗”
阿虿看了会画像,又看向他爹爹,似有不解“为什么呢”
“不用问为什么”顾立轩强调道“你只需记住,一定要表现出你甚是亲近他,知道吗阿虿”
阿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而看向画像,隐约觉得画像上的叔叔,长得甚是威武
在家统共待了不过一刻钟功夫,顾立轩就动身离开了
顾立轩离开后,刘细娘偷偷问过阿虿他爹爹可是偷偷跟他说过什么话阿虿摇了摇头,没有说因为他爹爹与他约定好,此事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天福三年,秋
流年在平静的岁月中总是过得飞逝,犹如指间的小鱼儿,稍不留神便被它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一转眼,连英娘都三岁多了
虽是初秋时节,可扬州城的八月依旧夏热未消,窝在屋里都能闷得人喘不上气来
又是一个闷热难解的午后
沈晚索性就放弃了伏案写稿的想法,带着英娘来到杨柳低垂的堤岸,在树荫下沿着湖边慢慢走着,感受湖风吹来的凉爽气息
湖面波光粼粼,午后的阳光轻轻浅浅的打在湖面,反射出星星点点耀眼的金光
湖的中心有不惧热的年轻男女荡船游玩,在湖面的一片金光和倒映的云彩上缓缓划动小船,看着美景,吹着湖风,撩动着湖水,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扬州城,真是处处充满了诗情画意
见柳枝低垂,沈晚看了身旁的英娘,心念一动,便折了几枝,有些不甚熟练的给编了起来
却在此时,听得噗嗤一声嘲笑声自身后传来
听得此声,沈晚嘴角略有些抽搐,她都不用回头就已知道来者何人
却充耳不闻,自顾自的低头继续编着柳枝
手上一空,没等沈晚反应过来,却听得一阵戏谑的男人声音“你就得了吧哈瞧着也是个贤淑模样的,没成想却笨手笨脚的,连个草帽都编不好”
沈晚一见他,就觉得有些头疼,不由怀疑的看他“我看其他人家像你这般大小的少年郎都是日夜寒窗苦读的,怎么就你一天到晚的闲逛难道你就不需要进学”
三两下功夫将草帽编好,孟昱奕俯身将草帽给英娘戴上,甚是夸张的张大嘴说了句真好看,直待见那英娘抿嘴笑了,这方直了身体,环抱双臂于胸前,挑眉看向沈晚甚有自傲之意
“小爷我家财万贯,还用苦哈哈的去进学便是将来要做官,那便捐一个就是,对小爷来说,那就是眨巴眨巴眼的事情罢了,甚是轻松”
沈晚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种一言难尽之意
然后她牵起英娘的手,抬脚就走,坚决要离此类人远一些
孟昱奕赶紧跟上去“哎哎,别走啊,小爷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