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禾轻扯了一下缰绳,调转方向往出口去她没有应和杨昪的话,只是在杨昪驱动着雪球马跟到她的斜后方时,侧目瞥了一眼,道:“那就等消息吧”
杨昪听得这话,那一直凝望着她的眉目,总算有了一丝放松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快要到猎场出口处时,郑嫣的侍女迎了上来
“太后,”侍女同样一身骑装,抱拳行了一礼,“娘子说,您若是没什么旁的事的话,她就先回去了”
华阳县主至今未曾在长安城公开露面,因此侍女只唤她为“娘子”且她最近在别处另外置办了一座宅院作为住处,已经很久没回过郑家了那新宅子出门不远就是东市,郑嘉禾去过一两次,觉得有些吵闹,郑嫣却觉得挺好
郑嫣打算在东市盘下来几个店面开铺子,至于做什么生意,郑嘉禾还不清楚
郑嘉禾抿了抿唇,道:“回吧告诉阿娘,过几日我去找她”
侍女应诺
郑嘉禾与杨昪继续驱马前行,又过了一段距离,杨昪随口问她:“华阳县主何时来的?”
“一个时辰之前”郑嘉禾说,“你来的时候,我们也就待了没多久”
杨昪“唔”了一声:“我以为她还是很忙”
前些天杨昪有听郑嘉禾提到过,说不知道她阿娘整天在忙什么,好不容易回到长安,也不常见面,郑嘉禾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郑源下朝的时候总喜欢找她念叨,念叨得都有些烦了
郑嘉禾说:“是挺忙的只是那会儿我不想一个人来蕖山,就让人去给阿娘带话了”
事实证明,她阿娘虽然平时不怎么跟她接触,但当她表现出需要的时候,郑嫣还是会赶来陪她
这就够了,她本也不是个喜欢腻歪的人
杨昪闻言一顿:“那时候我以为你要回宫”
她那么冷淡地跟他说,“我们”就不去蕖山了
可现在想来,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去或许她是
想表明,围猎的事是她定的,有没有他都一样,就算他不来,她也可以与别人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杨昪看向她的眼底,增添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绪,道:“是我没问清楚”
郑嘉禾一怔,她看看杨昪,想说些什么,又顿住了
两人出了猎场,一路到山脚下,太后车驾就在一侧,郑嘉禾的心腹宫人也都在那里了
杨昪先下马,然后走到郑嘉禾的身侧,向她伸出了手
郑嘉禾感受到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有力地扶住她,却并不紧箍,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度和方式,爱护着她
郑嘉禾先他一步上了马车,她转身落座,抬目看向紧跟而来的杨昪,开口道:“你也不必总是这样”
杨昪问:“哪样?”
郑嘉禾绷住下巴:“没什么”
车驾向前动去,她转眸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在杨昪挪到她身侧紧挨着的位置时,微微低垂下头,默认了
其实她想说,他也不必总是反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有些事,是她过于纠结了
郑嘉禾动了动胳膊,抱住他撑在膝盖上的手,脑袋向他倒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
吴珍娘瞬间抬起头,看到那两个由太后派来看管她的嬷嬷走了进来
“带下去”为首的嬷嬷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
侍卫们得令,立时上前来擒吴珍娘
吴珍娘顿时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夫君生死未知,你们就要这样对我吗?”
嬷嬷冷声道:“你不过是废太子府中出来的奸细罢了,还要装到多久?”
吴珍娘一愣,仿佛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片刻后,她又反应过来,叫嚷道:“我冤枉!没找到我家夫君,你们不能这样处置我!我还怀有身孕……”
另一个嬷嬷直接上前,把手里的布包扔了过去:“这是你昨天倒在后院的药渣,你不过是因为用了药,才使脉象贴近喜脉
这药渣可都被长安来的太医验过了,你还要狡辩?”
吴珍娘脑袋被布包狠狠地砸了一下,她低头看向散落一地的药渣,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是,她真的很讨厌刘希武,他不过是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莽夫,脾气又差,不懂情趣,她当初不过是为了打探秦王的事才接近他,与他成亲,她怎么可能愿意和这样的一个人生下孩子?
她只是想挑拨一下,让刘希武对太后与秦王产生怨言,要是能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惹出来些动乱,让太后与秦王嫌隙更深,就更好了
她的恩主是太皇太后与云贵妃,如今她们都死了,剩下的小慎王又年幼,什么都做不了,她就想让朝堂乱一乱,最好闹得再大些,多死几个人,那些权臣最喜欢扶持傀儡幼帝了,说不定……小慎王就能被谁看中,拥立为帝,长大后逆风翻盘呢?
就算不能,她能搅合得朝堂不宁,让害死太皇太后与云贵妃的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