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兄弟一场(2/2)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林渊咋咋呼呼的声音:“厉总!苏晚姐!你们在哪儿呢?陆泽那家伙来了,说要请我们去城里吃饭!”
紧接着,陆泽和肖瑶也走了过来。陆泽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笑意。肖瑶则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英姿飒爽。
他们看到厉沉舟抱着苏晚,苏晚的额头上还有红肿,都愣了一下。
林渊快步走过来,皱着眉头问道:“苏晚姐,你额头怎么了?是不是磕着了?”
苏晚从厉沉舟的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肖瑶的眼神很敏锐,她看了看苏晚,又看了看厉沉舟,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她笑着说道:“没事就好。我们正准备去城里吃顿好的,庆祝一下这次订单大卖,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厉沉舟点了点头,扶着苏晚站起身:“好啊,正好也让晚晚去城里买点药膏,擦擦额头。”
苏晚却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道:“不用了,义父,我没事。”
这一声“义父”,清晰地传到了林渊和陆泽的耳朵里。
两人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林渊瞪大了眼睛,指着苏晚,又指着厉沉舟,结结巴巴地说道:“义……义父?苏晚姐,你……你叫厉总义父?”
陆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在厉沉舟和苏晚之间来回扫视:“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成父女了?”
厉沉舟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是晚晚的意思。她无父无母,想认我为义父,我答应了。”
“不是,”林渊急了,“厉总,你们可是夫妻啊!认义父,这……这合适吗?”
苏晚却笑着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在我心里,沉舟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义父。他对我,既有爱人的温柔,也有父亲的包容。我觉得这样很好。”
肖瑶看着苏晚脸上幸福的笑容,笑着说道:“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就好。我们做朋友的,祝福你们就够了。”
她了解苏晚的过去,也知道厉沉舟对苏晚的感情。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陆泽也反应过来了,他笑着说道:“也是,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既然苏晚决定了,我们祝福你们。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林渊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看着苏晚和厉沉舟恩爱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着附和道:“对,吃饭去!今天一定要好好宰陆泽一顿!”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果园外走去。苏晚走在厉沉舟身边,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苏晚看着身边的厉沉舟,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很多人不理解,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厉沉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想以任何一种方式,永远陪在他身边。
厉沉舟感受到了她的依赖,侧过头,对着她笑了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眼角的细纹都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苏晚的手,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们去了城里最好的一家私房菜馆。陆泽点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苏晚和厉沉舟喜欢吃的。
吃饭的时候,林渊还在不停地调侃他们:“厉总,现在苏晚姐是你女儿了,你以后可得多疼她点。要是敢欺负她,我们可不答应。”
厉沉舟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疼她还来不及呢。”
苏晚也笑着说道:“就是,义父最疼我了。”
肖瑶看着他们,嘴角也一直带着笑意。她给苏晚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补补。看你额头,还红着呢。”
“谢谢瑶姐。”苏晚笑着说道,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温馨无比。林渊和陆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依旧像以前一样,和他们插科打诨,说说笑笑。
吃完饭,陆泽去结账,林渊有事先走了。厉沉舟带着苏晚,去药店买了消肿的药膏。
回到家,厉沉舟亲自给苏晚的额头涂抹药膏。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厉沉舟一边涂药,一边说道,“想证明心意,不用用这种方式。我们之间,心里明白就好。”
苏晚点了点头,看着厉沉舟认真的侧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义父,有你真好。”
厉沉舟放下药膏,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有你,才好。”
日子依旧像以前一样,平静而幸福。苏晚还是会叫厉沉舟“义父”,偶尔也会像以前一样,叫他“沉舟”。厉沉舟也依旧宠着她,疼着她。
他们每天一起去果园,苏晚打理网店,厉沉舟指挥工人采摘。累了,就坐在果园的长椅上,晒晒太阳,聊聊天。
村里的人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好好的夫妻,怎么就变成了父女。可看到他们依旧那么恩爱,那么幸福,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人笑着说:“厉总和苏晚,这是双重保障啊,感情肯定越来越好。”
齐衡从国外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苏晚的心意,笑着对厉沉舟说:“厉总,苏晚姐这么做,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厉沉舟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订单源源不断。厉沉舟和苏晚商量着,准备在邻村再租一片地,扩大种植规模,再建一个加工厂,生产苹果酱、苹果干等产品。
林渊和陆泽都很支持他们的决定。林渊负责选址和建设,陆泽负责融资和市场调研。肖瑶则负责管理果园的工人,她经验丰富,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晚也没闲着,她设计了新的产品包装,还拍了很多制作过程的视频,发布在网上,吸引了很多粉丝。大家都喜欢这个真诚、努力的姑娘,纷纷下单购买他们的产品。
新厂建成的那天,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开业仪式。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公司的员工和村里的乡亲们。
仪式上,厉沉舟上台讲话。他看着台下的苏晚,看着林渊、陆泽、肖瑶,还有那些跟着他一起打拼的员工,心里充满了感激。
“今天,新厂开业,我想说,谢谢大家。”厉沉舟的声音洪亮而真诚,“没有你们,就没有晚舟农业科技的今天。尤其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女儿,苏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陪着我,支持我。她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变得完整而幸福。”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苏晚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厉沉舟,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厉沉舟走下台,走到苏晚面前,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开业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在新厂里吃了顿饭。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林渊端着酒杯,走到厉沉舟和苏晚面前,笑着说道:“厉总,苏晚姐,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事业蒸蒸日上,感情越来越好!”
“谢谢。”厉沉舟和苏晚一起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陆泽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也敬你们一杯。希望你们永远这么幸福,把公司越做越大!”
“干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滑进喉咙,带着醇厚的香气,也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晚上,厉沉舟和苏晚一起回到家。院子里的桂花树开得正盛,满院子都是浓郁的香味。
两人并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很圆,星星很亮,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义父,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这么幸福?”苏晚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厉沉舟紧紧地搂住她,笑着说道:“会的。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珍惜,就一定会一直这么幸福。”
苏晚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
她想起自己当初跪在青石板上,一遍遍地磕头,想起自己蹲在他面前,用那种最卑微的方式表达忠诚。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有些荒唐。可她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正是因为那些看似荒唐的举动,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让厉沉舟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他们的感情,也在这一次次的坦诚和交付中,变得越来越深厚,越来越牢固。
厉沉舟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晚,心里一片柔软。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里的红肿早就消了,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像是一个温柔的勋章。
他知道,这份感情,或许不符合世俗的眼光,或许有些另类。但那又怎么样呢?
感情的真谛,从来不是遵循什么固定的模式,而是两个人互相爱着,互相疼着,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愿意以任何一种方式,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
晚风习习,花香阵阵。院子里的金毛犬元宝,蜷缩在他们脚边,发出轻微的鼾声。
远处,果园里的苹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新厂的灯光,亮堂堂的,像是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厉沉舟和苏晚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份宁静而美好的夜晚。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暖。
认义父也好,做夫妻也罢,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身份和形式。而是他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从今往后,无论风雨,无论晴好,他们都会这样,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走下去。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岁岁年年,把平凡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把简单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
厉沉舟盯着仓库中央那台崭新的液压机,手指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玩意儿是他托人从国外定制的,花了近百万,昨天刚运到城郊的私人仓库。说是用来处理一些废弃的金属设备,其实说白了,就是他最近心烦,想找个东西发泄一下。
自从解决了林渊的麻烦,厉氏集团的生意一路高歌猛进,市面上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再轻易招惹。可越是平静,厉沉舟心里就越觉得空落落的。以前打打杀杀的时候,每天都提着心过日子,反而觉得踏实。现在日子安稳了,他倒有些不适应,总想着找点刺激的事儿做做。
这台液压机就是他找到的“新乐子”。
仓库是厉沉舟特意改造的,除了这台液压机,还堆着不少废弃的钢筋、铁板,甚至还有几辆报废的摩托车,都是他特意找来的“玩具”。阿力和阿武就守在仓库门口,没有厉沉舟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试试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厉沉舟挽起西装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走到液压机的操作台前。操作台上的按钮不多,红的绿的,一目了然。他之前看了说明书,简单得很,按下绿色按钮,液压臂就会缓缓下降,红色按钮是紧急停止。
他随手拿起一根手腕粗的钢筋,放在液压机的承压板上,然后按下了绿色按钮。
“嗡——”
液压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巨大的液压臂以一种缓慢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向下压去。那根在普通人眼里坚不可摧的钢筋,在液压臂的压力下,先是慢慢弯曲,紧接着就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最后被硬生生压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
“有点意思。”厉沉舟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他又找来一块厚厚的铁板,放在承压板上,再次按下按钮。铁板在压力下迅速变形,最后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铁片,边缘还卷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仓库里的废金属就被他压得差不多了。厉沉舟觉得还不过瘾,目光落在了旁边一辆报废的摩托车上。那是一辆老式的越野摩托,车架都是实心钢管做的。
他费了点劲,把摩托车拖到液压机下,调整好位置,让车架正对液压臂。这次他没有立刻按下按钮,而是退后几步,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看你能撑多久。”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操作台,猛地按下绿色按钮。
液压臂缓缓下降,先是压在了摩托车的座椅上,座椅瞬间被压塌,海绵和布料被挤得四处飞溅。接着,液压臂继续下降,碰到了车架。“咯吱——”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实心的钢管车架就像面条一样被慢慢压弯,车轮也被压得变形,轮毂断裂,轮胎爆掉,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那辆威风凛凛的摩托车被压成了一堆废铁,厉沉舟心里的那点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畅快。他甚至觉得,这比以前在道上打赢一场架还要过瘾。
他越玩越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操作台上的指示灯已经开始微微闪烁,液压机的轰鸣声也比刚才大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杂音。这台液压机虽然是定制的,但毕竟是重型设备,刚运过来还没经过全面的调试,多少有点小问题。可厉沉舟玩得兴起,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又在仓库里翻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像样的“玩具”了。目光四处游荡,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刚才压钢筋的时候,他觉得那钢筋还没自己的胳膊结实,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液压机的压力,能不能压弯自己的胳膊?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让液压机压自己,只是觉得好奇,想试试液压臂下降到离胳膊很近的地方,感受一下那种压迫感。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厉沉舟走到液压机前,把自己的左臂放在了承压板上。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常年锻炼的肌肉线条分明,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小臂刚好在液压臂的正下方,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操作台旁。
“就压到离皮肤一厘米的地方,试试就收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绿色按钮。
液压臂再次缓缓下降,带着巨大的威压,朝着他的胳膊压来。厉沉舟的眼睛紧紧盯着液压臂,心脏砰砰直跳,既有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刺激。
液压臂下降的速度很慢,离他的胳膊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液压臂带来的气流,吹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液压臂离他的小臂还有不到两厘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嗡——”
液压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原本缓慢下降的液压臂,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猛地加速,朝着厉沉舟的胳膊砸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厉沉舟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没来得及按下旁边的红色紧急停止按钮,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小臂上。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仓库,甚至穿透了厚厚的仓库门,传到了外面。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整条胳膊都被生生碾碎了一样。厉沉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密集而刺耳,比刚才压钢筋的声音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小臂在液压臂的巨大压力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皮肤瞬间被挤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的承压板,也溅到了他的西装上。原本结实的肌肉和骨骼,在液压机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剧痛像潮水一样,顺着胳膊蔓延到全身,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液压机的轰鸣声、自己的惨叫声,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想挣扎,想把手抽出来,可手臂被死死地压在液压臂下,动弹不得。巨大的压力还在持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一点点碎裂,肌肉在被挤压、撕裂。
“救命……救……”他张了张嘴,想喊阿力和阿武,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剧痛越来越强烈,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闪过父母的脸,闪过道上拼杀的岁月,最后,定格在苏晚那张温柔的脸上。
苏晚总是笑着,眼睛弯弯的,叫他“沉舟”,给他做他爱吃的红烧肉,在他受伤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苏晚……救我……”
这是厉沉舟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头猛地一歪,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晕了过去。
仓库外面,阿力和阿武正靠在墙上抽烟,突然听到仓库里传来厉沉舟那声凄厉的惨叫,两人脸色大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不好!厉总出事了!”阿力大喊一声,扔掉手里的烟,和阿武一起,疯了一样冲向仓库大门。
仓库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阿武抬脚就踹了上去。“哐当”一声,厚重的铁门被硬生生踹开了。
两人冲进仓库,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厉沉舟,还有压在他胳膊上的液压机。鲜血染红了地面,场面惨不忍睹。
“厉总!”
阿力和阿武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了过去。阿武一边去按液压机的紧急停止按钮,一边大喊:“快!把液压臂升起来!”
阿力颤抖着手,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上升按钮。液压臂缓缓升起,露出了厉沉舟那只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完全变形的胳膊。
那只胳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骨骼碎裂,肌肉外翻,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惨不忍睹。
“妈的!”阿武看着这一幕,眼圈都红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死死地按住厉沉舟胳膊上的伤口,试图止血,“快!打120!再给苏小姐打电话!”
阿力这才反应过来,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他慌忙拨通了120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大喊:“喂!120吗?快来人!我老板出事了!在城郊的私人仓库,地址是……快!他流了好多血!”
挂了120,阿力又立刻拨通了苏晚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苏小姐……您……您快来吧……厉总他……他出事了……”
苏晚正在自己的花店里,给一束刚到的玫瑰修剪枝叶。听到阿力的电话,她手里的剪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力,你再说一遍,沉舟怎么了?”
“苏小姐,厉总他……他玩液压机的时候,不小心被压到胳膊了……流了好多血,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已经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阿力艰难地说道。
“液压机?胳膊?”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她疯了一样冲出花店,连门都忘了锁,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朝着城郊的仓库赶去。
一路上,苏晚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祈祷厉沉舟不要有事,祈祷他只是受了点轻伤。
可她一想到阿力哽咽的声音,心里就一阵阵发凉。阿力是跟着厉沉舟出生入死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能让他这么失态,厉沉舟的伤,肯定不轻。
“师傅,麻烦你再快点!求求你了!”苏晚对着出租车司机,哭着说道。
司机师傅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敢耽误,脚下猛踩油门,车子飞快地朝着城郊驶去。
与此同时,仓库里,阿力和阿武正守在厉沉舟身边,心急如焚。厉沉舟还在昏迷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很微弱。阿武按住伤口的外套,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鲜血还在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来。
“怎么办?阿力,救护车怎么还没来?”阿武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变了调。
“快了,应该快到了。”阿力不停地看着手表,心里也慌得厉害。他知道,厉沉舟失血太多,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两人快要绝望的时候,仓库外面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那声音像是一道救命的曙光,让阿力和阿武瞬间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很快就停在了仓库门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拿着急救设备,飞快地冲了进来。
“病人在哪?”为首的医生大声问道。
“在这里!”阿力连忙指了指地上的厉沉舟。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对厉沉舟进行初步的检查。看到厉沉舟那只被压得变形的胳膊,就连经验丰富的医生,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伤势非常严重,左小臂严重粉碎性骨折,肌肉和血管大面积撕裂,失血过多,血压很低,快!准备输液,止血!”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护士进行急救。
护士们迅速给厉沉舟挂上了吊瓶,进行静脉输液,同时用专业的止血带,紧紧地捆住了厉沉舟的上臂,阻止血液继续流失。
“小心点,把他抬上担架!”医生说道。
阿力和阿武也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把厉沉舟抬上担架,然后跟着医护人员,快步朝着救护车跑去。
就在这时,苏晚也赶到了。她看到被抬上担架的厉沉舟,脸色惨白,毫无生气,胳膊上还缠着满是鲜血的绷带,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沉舟!沉舟!”苏晚扑在担架上,哭得撕心裂肺,“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病人现在需要安静,我们要尽快送他去医院抢救!”医生拉住苏晚,说道。
阿力也连忙劝道:“苏小姐,您别激动,我们先去医院,厉总会没事的。”
苏晚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厉沉舟需要尽快接受治疗。她擦干眼泪,跟着救护车,一起朝着市第一医院驶去。
阿力和阿武也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救护车上,医生一直在给厉沉舟做急救,心电图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每一声都牵动着苏晚的心。她紧紧地握着厉沉舟那只完好的手,那只手冰凉刺骨,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凉了。
“沉舟,你一定要挺住,我在这儿,我一直陪着你。”苏晚趴在厉沉舟耳边,轻声说道,眼泪不停地掉在厉沉舟的手背上,“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和念念去国外度假,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厉沉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市第一医院,厉沉舟被直接送进了急诊抢救室。苏晚被拦在了抢救室门外,阿力和阿武也赶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苏小姐,您别担心,厉总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阿力说道。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抢救室门上的红灯,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着。她的身体因为害怕和担忧,不停地发抖。
很快,厉沉舟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他们是阿力通知的,接到消息后,老两口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从家里赶了过来。
“晚晚,沉舟怎么样了?”厉母一看到苏晚,就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眼眶通红。
“妈,沉舟他……他还在抢救。”苏晚哽咽着说道,“医生说,他的胳膊伤得很重,失血太多……”
厉母一听,当场就哭了出来:“我的儿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厉父虽然没哭,但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他拍了拍厉母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沉舟会没事的,医生会治好他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也没底。厉沉舟的伤,他们刚才也看到了,那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行人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念念放学了,苏晚让家里的保姆把念念送到了医院。念念一看到苏晚,就扑了过来:“妈妈,爸爸呢?我想见爸爸。”
苏晚蹲下身,抱着念念,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念念乖,爸爸在里面看病,很快就出来了。”
念念看着抢救室的大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爸爸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爸爸一定会没事的。”苏晚摸了摸念念的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厉母抢先问道。
“医生,厉总没事吧?”苏晚也急切地问道。
医生看了看他们,说道:“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已经给他做了紧急止血和清创手术,输血也很顺利。但是,他的左小臂伤势太严重了,骨骼完全粉碎,肌肉、血管和神经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损伤,我们已经尽力了,但……”
医生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但他的左小臂,恐怕是保不住了。如果不尽快进行截肢手术,伤口一旦感染,可能会危及生命。”
“截肢?”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懵了所有人。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幸好被厉父扶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颤抖地问道:“医生,您说什么?一定要截肢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医生说道,“他的手臂骨骼已经完全碎成了粉末,根本无法修复,血管和神经也断了,就算勉强保住,这条胳膊也会失去知觉,变成一条废臂,而且还会有感染的风险,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截肢,是目前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办法。”
厉母一听,当场就哭晕了过去,厉父连忙扶住她,让保姆送她去旁边的休息室休息。
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看着医生,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截肢,意味着厉沉舟以后就少了一条胳膊。那个曾经在道上叱咤风云、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以后就要变成一个残疾人了。
她怎么能接受?厉沉舟又怎么能接受?
“医生,能不能再想想办法?”阿力也忍不住说道,“我们可以请最好的医生,去国外治疗也行,只要能保住厉总的胳膊,多少钱我们都愿意花!”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医生说道,“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伤势本身的问题。他的手臂损伤太严重了,就算是国外最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做决定,拖延下去,对病人没有好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厉父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晚:“晚晚,你是沉舟的妻子,这件事,你拿主意吧。”
苏晚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着抢救室的大门,仿佛能看到里面躺着的厉沉舟。她想起厉沉舟失去意识前喊的那句“苏晚救我”,心里一阵绞痛。
救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他的命。
胳膊没了,可以再装假肢。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晚咬了咬牙,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医生,我们同意截肢。”
医生点了点头:“好,我们马上准备手术。”
厉沉舟很快就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转移到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苏晚和厉父,还有阿力阿武,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这次的等待,比之前更加煎熬。他们知道,手术成功后,厉沉舟就会失去一条胳膊。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厉沉舟的命保住了,伤口也处理得很干净,只要后续恢复得好,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厉沉舟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因为手术中使用了麻醉剂,他还没有醒来。
苏晚每天都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寸步不离。她给厉沉舟擦身、喂饭,都是亲力亲为。念念也每天都来医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爸爸,小声地喊着“爸爸”。
厉沉舟的父母也每天都来,厉母的身体好了一些,但每次看到厉沉舟空荡荡的左袖管,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三天后,厉沉舟终于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苏晚布满血丝的眼睛。
“沉舟!你醒了!”苏晚看到他醒来,激动得哭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厉沉舟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虚弱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左手,却发现左胳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左肩。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袖子空荡荡地垂着,随风轻轻晃动。
一股强烈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呢?”厉沉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说道:“沉舟,对不起……医生说,你的胳膊伤得太重了,为了保住你的命,只能……只能截肢了……”
“截肢?”厉沉舟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晚按住了。
“不可能!我的胳膊呢?你把我的胳膊还给我!”厉沉舟嘶吼着,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伤口也因为他的挣扎,隐隐作痛。
“沉舟,你冷静一点!”苏晚抱住他,哭着说道,“胳膊没了,我们可以装假肢,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活着?”厉沉舟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没有了胳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厉沉舟,以前在道上拼杀,从来没输过,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他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道上,他是说一不二的老大;在商场上,他是叱咤风云的企业家。可现在,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毁了。
“沉舟,你别这么说。”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刀割一样,“你不是废物,你是我和念念的依靠。没有胳膊,你照样可以管理公司,照样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放屁!”厉沉舟怒吼一声,一把推开苏晚,“没有胳膊,我连一杯水都拿不起来,还怎么管理公司?还怎么保护你们?苏晚,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用头撞床,嘴里不停地喊着:“我不要做废人!我要我的胳膊!”
医生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给厉沉舟注射了镇静剂。厉沉舟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看着厉沉舟睡着的样子,苏晚的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她知道,厉沉舟一时之间,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残疾人?
接下来的日子,厉沉舟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任何人,每天都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苏晚给他喂饭,他就吃一口,不喂,他就不吃。念念来看他,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公司的事情,他也完全不管了,全都交给了副手。阿力和阿武来看他,想跟他汇报公司的情况,他也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厉沉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颓废、绝望的残疾人。
苏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找医生咨询,医生说,厉沉舟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加上心理落差太大,才会变成这样。想要让他恢复,除了身体上的治疗,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疏导。
苏晚开始每天给厉沉舟讲他们以前的事情,讲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讲他们一起创业的艰辛,讲念念出生时的喜悦。她想让厉沉舟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人,还有很多人爱着他。
她还每天推着轮椅,带厉沉舟去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花园里有很多和厉沉舟一样的残疾人,有的失去了腿,有的失去了胳膊,但他们都很乐观,有的在唱歌,有的在画画,有的在聊天。
苏晚想让厉沉舟知道,即使失去了一条胳膊,也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有一次,他们在花园里看到一个没有双臂的男人,正在用脚写字。那个男人的字写得很漂亮,围观的人都在不停地鼓掌。
厉沉舟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苏晚趁机说道:“沉舟,你看,他没有双臂,照样可以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比他幸运多了。你还有我,还有念念,还有公司,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厉沉舟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绝望,少了一些。
渐渐地,厉沉舟开始愿意说话了。他虽然还是很少主动开口,但苏晚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偶尔回应几句。
念念也成了厉沉舟的“开心果”。念念每天都给厉沉舟讲学校里的事情,给她唱刚学会的歌,画他最喜欢的奥特曼。
有一次,念念拿着一幅画,跑到厉沉舟面前,笑着说道:“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你。你是奥特曼,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你还是最厉害的奥特曼!”
看着画上那个歪歪扭扭、只有一条胳膊的奥特曼,厉沉舟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念念的头,轻声说道:“念念真乖。”
看到厉沉舟笑了,苏晚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厉沉舟正在慢慢走出阴影。
出院后,厉沉舟回到了家。苏晚给他请了最好的康复师,每天帮他进行康复训练。同时,她还联系了国外的假肢公司,定制了一款最先进的智能假肢。
装上假肢后,厉沉舟开始努力地适应。一开始,他连拿杯子都很困难,假肢不听使唤,经常把杯子摔在地上。他很烦躁,甚至想把假肢扔掉。
但每次看到苏晚和念念鼓励的眼神,他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每天都坚持训练,从拿杯子、吃饭,到写字、开车,一点点地适应。康复的过程很痛苦,假肢和皮肤摩擦,会磨出很多水泡,疼得他晚上睡不着觉。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默默地坚持着。
阿力和阿武也经常来看他,给她带公司的文件,让他过目。一开始,厉沉舟不想看,但后来,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他要撑起这个家,撑起这家公司。
他开始慢慢接手公司的事务。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他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经验,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员工们看到厉沉舟重新振作起来,都很开心,工作也更加努力了。
厉沉舟的变化,苏晚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那个曾经的厉沉舟,正在一点点地回来。
半年后,厉沉舟已经完全适应了假肢的存在。他不仅能像正常人一样吃饭、写字、开车,甚至还能进行一些简单的锻炼。
他重新回到了公司,主持了一场重要的股东大会。会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自信满满地站在台上,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的规划。他空荡荡的左袖管,并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让他多了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稳和坚韧。
股东大会结束后,很多股东都对厉沉舟竖起了大拇指,说他是个真正的强者。
那天晚上,厉沉舟带着苏晚和念念,去了一家他们很久没去的餐厅。
餐厅里,灯光温暖,音乐轻柔。厉沉舟用右手拿起刀叉,熟练地给苏晚和念念切着牛排。
“沉舟,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苏晚看着他,笑着说道。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苏晚,眼神温柔:“这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沉浸在绝望里。”
他知道,自己能重新振作起来,苏晚功不可没。是她,一直陪着他,鼓励他,不离不弃。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晚笑了笑,给厉沉舟夹了一块牛排,“快吃吧,尝尝这个,很好吃。”
念念也举起手里的果汁杯,说道:“爸爸,干杯!祝你越来越厉害!”
厉沉舟笑着,举起杯子,和念念碰了一下:“好,干杯!”
吃完饭,厉沉舟带着苏晚和念念,在河边散步。晚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
“晚晚,”厉沉舟停下脚步,握住苏晚的手,轻声说道,“我想,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苏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厉沉舟把苏晚和念念搂进怀里,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充满了满足。
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却收获了更加珍贵的东西。他明白了,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多么辉煌的事业,而是身边有爱的人陪伴。
那些曾经的痛苦和绝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的他,虽然身体有了残缺,但内心却比以前更加完整、更加坚定。
他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挑战,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苏晚和念念都会陪着他,阿力和阿武也会支持他。
他厉沉舟,就算只剩下一条胳膊,也照样能撑起一片天。
城郊的那个私人仓库,厉沉舟再也没有去过。那台让他失去一条胳膊的液压机,被他让人处理掉了。他不想再看到那个东西,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痛苦的经历。
但他并没有忘记那次事故。那次事故,让他明白了生命的脆弱和珍贵,也让他懂得了珍惜眼前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家庭也越来越和睦。苏晚后来真的怀孕了,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厉安,寓意着平安顺遂。
厉沉舟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家庭上。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念念写作业,陪厉安玩耍。周末的时候,他会带着一家人,去郊外野餐,去海边度假。
有人问他,失去一条胳膊,后悔吗?
厉沉舟总是笑着回答:“不后悔。如果不是那次事故,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多珍贵。”
他甚至会开玩笑说:“少了一条胳膊,还省了不少事呢,不用再亲自去搬东西了。”
道上的人,不仅没有因为他失去一条胳膊而看不起他,反而更加敬佩他。他们都说,厉沉舟是条真汉子,能屈能伸,是他们的榜样。
林渊在外地听说了厉沉舟的事情后,也托人给厉沉舟带了一句话:“厉沉舟,你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厉沉舟听到后,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和林渊之间的恩怨,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了。
又是一年春天,厉沉舟带着苏晚、念念和厉安,去了乡下。那里有一片苏晚最喜欢的油菜花田。
田野里,油菜花盛开,一片金黄。念念和厉安在田野里奔跑、嬉戏,笑声清脆。苏晚站在花田里,笑着看着他们,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美好。
厉沉舟站在苏晚身边,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晚晚,你看,这里真美。”厉沉舟轻声说道。
“是啊,真美。”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宁静和幸福。
他想起了在仓库里,失去意识前喊出的那句“苏晚救我”。
幸好,她救了他。
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的人生。
他低头,在苏晚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道:“谢谢你,苏晚。”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我爱你,沉舟。”
“我也爱你。”
田野里的风吹过,带着油菜花的清香。孩子们的笑声,苏晚的笑容,还有身边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厉沉舟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家人的陪伴,和柴米油盐的平淡幸福。
虽然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但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夕阳西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家人的身影,在金黄的油菜花田里,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厉沉舟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柔而满足的笑容。
他知道,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深秋的风卷着果园里的落叶,在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新厂房的空地上打着旋。厉沉舟正半蹲在一台银灰色的液压机旁,手里捏着一副厚厚的劳保手套,眼神专注地盯着液压机的压杆。这台液压机是他上周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说是二手,其实九成新,原本是用来压制金属废料的,厉沉舟买来,是想试试能不能压制果树枝条,做成有机肥料的压缩块。
“老厉,你这玩意儿行不行啊?别到时候压不动树枝,倒把自己给压了。”林渊叼着根烟,靠在旁边一台崭新的粉碎机上,笑得一脸戏谑。他脚下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旧手机、废铁块、还有几个从果园里捡来的烂苹果。
这台粉碎机是林渊昨天刚买的,花了他小两万。说是为了处理果园里的枯枝败叶,其实就是图个新鲜。林渊这人,天生就对这种轰隆隆响的机器感兴趣,买回来的头一天,就把自己家里的旧板凳、破铁锅全搬来了,粉碎得不亦乐乎,弄得一身灰,却笑得像个孩子。
厉沉舟戴上劳保手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少废话,你那破机器才要小心点。别哪天手滑,把自己给喂进去了。”
“嘿,你还别说,我还真就想试试这机器到底有多厉害。”林渊弹了弹烟灰,弯腰打开了粉碎机的进料口,“你看这刀片,锋利得很,别说枯枝败叶了,就是铁块进去,也能给你绞成铁屑。”
苏晚端着一壶热茶,从厂房里走出来,看到两人围着机器摆弄,忍不住叮嘱道:“你们俩小心点啊,这些都是重型机器,别瞎玩。”她把茶杯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顺手拿起林渊脚边的一个烂苹果,“你这是要把什么都往里面塞啊?这苹果烂了,扔了就是,何必费这劲。”
“这你就不懂了吧。”林渊抢过烂苹果,一把扔进粉碎机的进料口,然后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粉碎机瞬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内部的刀片高速旋转,形成一道模糊的银光。烂苹果进去连个响都没听见,就被绞得粉碎,从出料口落下一堆褐色的果泥。
“看到没?厉害吧!”林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头看向厉沉舟,“老厉,你那液压机也别憋着了,赶紧试试,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厉沉舟没理他,抱起一捆晒干的果树枝条,塞进液压机的压板下。这些树枝都是修剪果树时剪下来的,粗细均匀,晒干后很坚硬。他调整好位置,握住液压机的手动压杆,慢慢往下压。
“咯吱——咯吱——”
液压机发出沉闷的声响,压板缓缓下降,树枝在压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慢慢被压缩。厉沉舟咬着牙,使劲往下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苏晚站在旁边,想上前帮忙,却被厉沉舟摆手拦住了:“没事,我自己来,这活儿得掌握力道。”
林渊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念叨:“再加把劲!对,压!哎,不行,那边歪了,树枝要滑出来了!”
折腾了十几分钟,厉沉舟终于松开压杆。液压机的压板缓缓升起,一块规整的树枝压缩块掉了下来,沉甸甸的,散发着淡淡的木头清香。
“成了!”厉沉舟擦了擦汗,脸上露出笑容,“这样一来,运输和储存都方便多了,回头再找肥料厂合作,加工一下,就是现成的有机肥料。”
苏晚走过去,拿起那块压缩块,掂了掂:“还真不错,又结实又轻便。你这脑子,就是好用。”
林渊凑过来,捏了捏压缩块,撇了撇嘴:“也就那样吧,跟我这粉碎机比,差远了。我给你们露一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他说着,打开蛇皮袋,把里面的旧手机拿了出来。那是他淘汰下来的旧款智能手机,屏幕都碎了。林渊提着手机,走到粉碎机前,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咔嚓咔嚓——”
手机在粉碎机里被瞬间绞碎,金属零件和塑料外壳混在一起,从出料口落下一堆五颜六色的碎屑。
“过瘾!”林渊拍了拍手,又拿出一块废铁块。这铁块有拳头大小,是从旧机器上拆下来的。他掂量了一下,笑着说:“你们猜,这铁块能碎不?”
厉沉舟皱了皱眉:“别瞎搞,这机器是粉碎有机物的,你塞铁块进去,小心把刀片弄坏了。”
“怕什么,我这机器是加强版的,刀片是合金钢的,别说铁块了,就是钢筋都能绞断。”林渊不听劝,硬是把铁块扔进了进料口。
粉碎机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比刚才的声音要沉闷得多。过了十几秒,铁块被绞成了细小的铁屑,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林渊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到没?我说行就行。”
苏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就是个孩子心性,玩起来就没个分寸。这机器再结实,也经不住你这么造。”
“难得高兴嘛。”林渊嘿嘿一笑,又开始在蛇皮袋里翻找,“还有什么能玩的?哎,对了,我昨天还买了几个陶瓷杯子,忘了带来了,下次拿来试试,看看能不能碎成粉末。”
厉沉舟收拾着液压机,一边说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果园里帮工人摘苹果,别在这里瞎折腾。”
“摘苹果多没意思,哪有这机器好玩。”林渊说着,突然盯着自己的胳膊,眼睛亮了起来。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又疯狂的念头——这粉碎机这么厉害,要是把自己的胳膊伸进去,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林渊平时就爱冒险,胆子大得离谱,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干过不少出格的事,比如徒手爬电线杆,深夜去坟地探险。现在年纪大了,收敛了不少,但骨子里的那股疯劲,一点没减。
他盯着自己的左臂,手指轻轻动了动。这条胳膊,跟着他南征北战,当年跟着厉沉舟创业,打架斗殴,搬货卸货,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他就是想试试,这胳膊在粉碎机面前,到底有多脆弱。
“你在看什么?”苏晚注意到他的异样,疑惑地问道。
林渊回过神,连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胳膊有点酸,活动活动。”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走到粉碎机的进料口旁。进料口离地面有半米高,开口不大,刚好能塞进一条胳膊。
厉沉舟正在检查液压机的油管,没注意到林渊的小动作。苏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林渊身上,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林渊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这很危险,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但那种强烈的好奇心和冒险欲,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就轻轻伸进去一下,马上就拿出来,应该没事。
他慢慢地抬起左臂,手指微微颤抖着,朝着粉碎机的进料口伸了过去。机器还在运转着,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进料口里面,刀片高速旋转,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林渊,你干什么?”苏晚突然意识到不对,厉声喊道。
厉沉舟也抬起头,看到林渊的动作,脸色瞬间变了:“林渊,你疯了!快把手拿回来!”
可已经晚了。
林渊的手指刚碰到粉碎机的进料口边缘,一股强大的吸力就从里面传来,瞬间将他的整条胳膊都卷了进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厂房的宁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厉沉舟和苏晚都惊呆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林渊的胳膊被卷入粉碎机,那台刚才还在得意洋洋展示威力的机器,此刻变成了吞噬血肉的怪兽。
“咔嚓——嗤啦——”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皮肉撕裂的声音,混合在粉碎机的轰鸣声中,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鲜血从进料口喷涌而出,溅在旁边的地面上,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林渊的身体被巨大的吸力带着往前扑,他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想挣扎,想把胳膊抽回来,可那股力量实在太大了,他根本动弹不得。
粉碎机还在疯狂地运转着,不断地吞噬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往上卷。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厉沉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按下了粉碎机的紧急停止按钮。
“嗡——”
轰鸣声戛然而止,刀片慢慢地停了下来。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林渊的左臂,从肩膀以下,已经被粉碎机绞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截残肢,挂在进料口上,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
“林渊!”厉沉舟嘶吼着,冲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双手沾满了林渊的鲜血,黏腻而温热。
林渊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剧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不远处吓得浑身发抖的苏晚,发出了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呼喊:
“苏晚……救我……”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厉沉舟和苏晚的心里。
苏晚猛地回过神,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疯了一样跑到林渊身边,蹲下身,想去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不停地发抖:“林渊,你挺住!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马上!”
她的声音哽咽着,语无伦次,双手在口袋里疯狂地摸索着手机,却因为太紧张,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我的手机!用我的手机!”厉沉舟吼道,他抱着林渊,根本腾不出手。
苏晚连忙捡起厉沉舟放在石桌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120。她对着电话嘶吼:“喂!120吗?快来!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新厂房!有人受伤了!很严重!快!”
挂了电话,苏晚又立刻拨通了陆泽的电话。陆泽现在在城里谈合作,离这里不算太远。
“陆泽!你快过来!林渊出事了!他被粉碎机伤了!很严重!”苏晚的严重!”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陆泽,原本还在和客户谈笑风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什么?!我马上过去!你们一定要让他挺住!”
林渊靠在厉沉舟的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想再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染红了厉沉舟的衣服。
“林渊,你别睡!别睡!”厉沉舟抱着他,声音哽咽,“你忘了?你还说要和我一起把公司做大,还说要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你不能有事!听见没有!”
他一遍遍地喊着林渊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意识。可林渊的眼睛,却一点点地闭上了,头也无力地歪向了一边。
“林渊!林渊!”厉沉舟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苏晚跪在旁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紧紧地抓着林渊的右手,那只手已经变得冰凉。她不敢相信,刚才还在和他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林渊,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刚才他还在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粉碎机,还在调侃厉沉舟的液压机,怎么就……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苏晚的心。如果她刚才早点阻止他,如果她没有转身去端茶杯,如果她能再快一步……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厉沉舟抱着林渊,身体不停地发抖。他和林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从农村出来,一起饿过肚子,一起被人欺负,一起打拼创业。公司倒闭的时候,林渊没有走,陪着他从头再来;对抗黑蝎组织的时候,林渊冲在最前面,为他挡过刀子。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兄弟,胜似亲人。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渊出事?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苏晚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身,朝着门口跑去:“救护车来了!厉沉舟,救护车来了!”
厉沉舟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抱着林渊,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让他的伤口碰到任何东西。
很快,救护车就开到了厂房门口。医护人员拿着担架,飞快地跑了进来。看到林渊的伤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抬上车!止血!”医护人员喊道,迅速拿出止血带,缠在林渊的残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厉沉舟和苏晚也跟着上了车。救护车一路鸣笛,朝着市区的医院疾驰而去。
车上,医护人员不停地给林渊做着急救措施,按压胸部,注射药物。心电图仪上的线条,时而平缓,时而剧烈波动,看得厉沉舟和苏晚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医生,他怎么样?”苏晚抓住一个护士的手,急切地问道。
护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伤势太严重了,失血过多,还伤到了大动脉。我们会尽力的,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厉沉舟和苏晚的头上。
做好心理准备……准备什么?准备失去林渊吗?
厉沉舟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林渊的身影。小时候,林渊为了保护他,和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创业初期,他们没钱租办公室,就在桥洞下商量对策,林渊掏出兜里仅有的几块钱,买了两个馒头,分了他一个;公司周年庆典上,林渊拿着麦克风,唱着跑调的歌,笑得一脸灿烂……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他怎么能失去这个兄弟?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林渊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红色的抢救灯亮起,像一个刺眼的警示,悬在厉沉舟和苏晚的心头。
陆泽也赶来了,他跑得满头大汗,西装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的。看到厉沉舟和苏晚浑身是血,脸色惨白,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林渊怎么样了?”陆泽抓住厉沉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厉沉舟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在抢救。医生说……说伤势太严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陆泽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被粉碎机伤了?你们不是在玩机器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苏晚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哭着:“都怪我……都怪我没有阻止他。他说想试试机器,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要是我早点拦住他,就不会这样了……”
“不怪你。”厉沉舟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自责,“要怪就怪我,我早就该想到他会瞎折腾,我应该把机器锁起来的。是我没看好他。”
陆泽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好受。他和厉沉舟、林渊,也是多年的兄弟。林渊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爱耍小聪明,但为人仗义,对兄弟掏心掏肺。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心里也像刀割一样。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陆泽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们就在这里等,相信林渊,他命硬,一定能挺过来的。”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抢救室外的走廊里,一片死寂。厉沉舟靠在墙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一动不动。苏晚坐在长椅上,眼睛红肿,泪水已经流干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抢救室的门。陆泽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地上扔满了烟蒂。
期间,肖瑶也赶来了。她听说林渊出事,立刻放下了武馆的事,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大家的样子,她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坐在苏晚身边,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力量。
齐衡也来了,他刚从外地考察回来,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医院。他站在旁边,低着头,脸上满是担忧。
傍晚的时候,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遗憾。
看到医生的表情,厉沉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他怎么样?林渊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响。
厉沉舟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遍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抢救无效?你们不是说会尽力吗?!”
他的情绪瞬间失控,抓住医生的衣领,嘶吼着:“你们救他!你们快救他!我有钱!我给你们钱!多少都行!你们快救他!”
苏晚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捂住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陆泽也愣住了,他站在原地,身体不停地发抖。死亡……林渊就这么死了?那个整天咋咋呼呼、嬉皮笑脸的林渊,就这么没了?
肖瑶的眼眶也红了,她扶住瘫倒在地的苏晚,自己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医生看着情绪失控的厉沉舟,无奈地说道:“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真的尽力了。病人的伤势太严重,胳膊被粉碎机绞碎,伤及主动脉,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但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厉沉舟缓缓松开了医生的衣领,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陆泽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林渊……”厉沉舟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我的兄弟……”
护士推着盖着白布的担架车,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白布下面,是林渊的身体。
厉沉舟一步步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林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的神色,只是一片苍白。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微微抿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那空荡荡的左肩,提醒着所有人,他经历了多么惨烈的痛苦。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还在厉沉舟和苏晚的耳边回荡:“苏晚……救我……”
苏晚看到林渊的脸,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林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救了你……”
她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陆泽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眶也红了,强忍着泪水,拍了拍厉沉舟的肩膀:“老厉,节哀。我们……我们得处理后事。”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白布,闭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啊,后事。他还要帮林渊处理后事。林渊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们这些兄弟了。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和陆泽,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联系了殡仪馆,给林渊挑选了最好的棺木和寿衣。他们通知了孤儿院的院长,还有林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苏晚也一直陪在旁边,帮着打理一些琐事。她的眼睛一直是红肿的,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林渊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总是想起林渊最后喊她的那一声“苏晚救我”,每想一次,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肖瑶也留下来帮忙,她默默地处理着各种杂事,安抚着前来吊唁的人。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悲伤,却藏不住。
齐衡也放下了公司的工作,跟着厉沉舟跑前跑后。他不善言辞,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哀思。
林渊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有公司的员工,有果园的乡亲,还有以前和他们一起打拼过的朋友。大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满是悲伤。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看着林渊的遗像,哭得老泪纵横:“渊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小时候那么乖,那么懂事……”
厉沉舟站在灵堂前,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陆泽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支烟:“老厉,歇歇吧。别把自己熬垮了。”
厉沉舟接过烟,却没点燃,只是握在手里。他看着林渊的遗像,照片上的林渊,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排白牙。那是公司刚成立时拍的照片,那时候,他们虽然辛苦,却充满了希望。
“陆泽,”厉沉舟的声音沙哑,“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买那些机器?如果我没买液压机,他是不是就不会买粉碎机?如果我们那天没有去厂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陆泽叹了口气:“老厉,这不能怪你。林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爱冒险,爱新鲜。就算没有那天,他迟早也会因为别的事出事。这都是命。”
命吗?厉沉舟苦笑一声。他从来不信命,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
葬礼结束后,厉沉舟让人把那台粉碎机和液压机,都拉去废品站,碾碎了,卖了废铁。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机器,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林渊最后痛苦的样子,想起他喊的那声“苏晚救我”。
公司的工作,暂时交给了陆泽和齐衡打理。厉沉舟带着苏晚,回了果园旁边的小房子。
院子里的桂花树,落了一地的花瓣。元宝趴在门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它好像也知道,那个经常逗它玩的林渊,再也不会来了。
苏晚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果园,一言不发。这些天,她一直这样,沉默寡言,眼神呆滞。
厉沉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他最后喊的是我的名字,他让我救他,可我什么都没做到。我救不了他。”
“那不是你的错。”厉沉舟轻轻拍着她的背,“当时那种情况,谁也救不了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及时打了电话,及时叫了救护车。这不是你的错。”
苏晚摇了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如果我能拉住他的手,如果……”
“没有如果。”厉沉舟打断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怎么自责,再怎么后悔,林渊也回不来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把公司做大,完成他的心愿。他不是一直想让公司走出国门吗?我们帮他实现。”
苏晚靠在厉沉舟的怀里,无声地哭着。她知道厉沉舟说得对,可心里的那道坎,却怎么也过不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渐渐恢复了一些。她重新回到公司,打理网店的生意。只是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厉沉舟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他比以前更加拼命,每天都泡在公司和果园里。他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来忘记林渊的死带来的痛苦。
陆泽看着他们,心里很是担忧。他知道,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总有一天,他们会慢慢走出阴影。
这天,厉沉舟和苏晚,带着一些水果和祭品,去了林渊的墓地。
林渊的墓地,在城郊的公墓里,风景很好,能看到远处的山和水。墓碑上,刻着林渊的名字,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渊,依旧笑得一脸灿烂。
苏晚把水果放在墓碑前,点燃了祭品。火光跳跃着,映在她的脸上。
“林渊,我们来看你了。”苏晚轻声说道,“公司最近很好,订单很多,你不用担心。元宝也很好,它很想你。”
厉沉舟站在一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五味杂陈:“兄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苏晚,照顾好公司,照顾好我们一起打拼下来的一切。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别再这么冒失了。”
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凉意。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林渊在回应他们。
苏晚看着墓碑,轻声说道:“林渊,对不起。我没能救你。但我会记住你的话,好好活着,好好经营公司。你放心吧。”
离开公墓的时候,苏晚回头看了一眼。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安静。
她知道,林渊会一直活在他们的心里。那些一起经历过的风雨,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许下的诺言,都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消失。
回到果园,厉沉舟和苏晚,像以前一样,去了果园里。果农们正在采摘苹果,红彤彤的苹果挂满了枝头,一派丰收的景象。
看到他们,果农们纷纷打招呼:“厉总,苏小姐。”
厉沉舟和苏晚笑着回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走到一棵苹果树下,这棵树,是林渊亲手栽的。那年公司刚起步,林渊说,要在果园里栽一棵属于自己的树,等树结果了,就说明公司成功了。
现在,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
厉沉舟摘下一个苹果,擦了擦,递给苏晚:“尝尝,很甜。”
苏晚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汁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清香。
“真甜。”苏晚笑了,这是林渊走后,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厉沉舟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知道,他们正在慢慢走出阴影,慢慢回到以前的生活。
林渊的死,是他们生命中一道深深的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但这道疤痕,也会时刻提醒他们,要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后悔。
陆泽也来了,他提着一个公文包,笑着走过来:“老厉,苏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苹果,拿到了出口的订单,下个月,就要运往国外了!”
厉沉舟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悦。
这是林渊的心愿,他们做到了。
“太好了。”厉沉舟笑着说道,“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好!”陆泽点了点头,“我去通知肖瑶和齐衡。”
傍晚,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果园里。厉沉舟、苏晚、陆泽、肖瑶、齐衡,坐在果园的空地上,围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和香甜的苹果。
他们举起酒杯,对着夕阳的方向,遥遥一敬。
“敬林渊。”厉沉舟说道。
“敬林渊。”大家齐声喊道,一饮而尽。
晚风拂过,带来了阵阵果香。远处的天空,晚霞绚烂,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林渊,你看到了吗?我们做到了。我们会带着你的心愿,好好地活下去,把公司越做越大,把我们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你永远是我们的兄弟,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夜色渐浓,星星渐渐爬上了天空。果园里的笑声,久久回荡着。那些痛苦和悲伤,渐渐被温暖和希望取代。
生活还在继续,故事还在书写。虽然少了一个重要的人,但他们会带着这份情谊,带着这份遗憾,带着这份希望,勇敢地走下去。
就像果园里的苹果树,每年都会开花结果,生生不息。他们的生活,也会像这苹果树一样,历经风雨,却依旧能结出最甜美的果实。
而林渊最后喊的那声“苏晚救我”,也会永远刻在他们的记忆里,成为一份警醒,一份怀念,提醒着他们,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