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百姓的感恩,对林渊的拥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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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荒芜。

风是黄色的,裹挟着无处不在的沙尘,吹在人脸上,像是被一张粗粝的砂纸反复打磨。天也是黄色的,太阳被尘霾遮蔽,只剩一个惨白无力的轮廓,投下的光,让世间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死气。

小六子一行六人,已经在这片黄色的大地上走了七天。

他们刻意避开了官道和城池,专挑那些荒僻的小路走。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土地龟裂,河床见底,偶尔能看到的村庄,大多也是十室九空,剩下的几户人家,门窗破败,像是骷髅空洞的眼窝,静静地凝视着这绝望的天地。

小六子怀里始终抱着那个麻布口袋,像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他晚上睡觉都枕着它,生怕被野兽叼了去,或是被哪个饿疯了的人摸走。他身后的五名白马义从,也早已没了在关外追杀鞑子时的那股锐气,一个个沉默寡言,只是下意识地将小六子护在中间。

他们见惯了生死,见惯了刀光剑影,可眼前的这幅人间炼狱,比任何战场都更让他们心头发沉。

“头儿,前面好像有村子。”一名眼尖的亲卫指着远处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黑点。

小六子勒住马,眯着眼望去。那确实是一个村落的轮廓,但死气沉沉,连一丝炊烟都看不到。

“过去看看。”他沉声说道。

越是靠近,那股腐朽绝望的气息就越是浓郁。村口那棵据说已经活了百年的大槐树,如今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像一个临死前挣扎的老人。

村里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直到他们一行人骑马走进村子,才终于有了一些“活气”。

几扇破烂的木门后,探出几张蜡黄的脸,那些人的眼睛里,没有好奇,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警惕,像一群被饥饿折磨得失去了所有情感的野兽,在打量着闯入领地的陌生生物。

几个衣不蔽体的孩子,肚子鼓胀得像青蛙,四肢却细得如同干柴。他们靠在墙角,默默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不哭不闹,只是眼神空洞。

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老人,从一间还算完整的土屋里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几位军爷……是路过,还是……”老人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沙子。他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身上的劲装和腰间的佩刀,以及那几匹膘肥体壮的战马。

在这样的年景,这样的人,通常只代表着一件事——催粮,要命。

小六子翻身下马,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村里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他对着老人,笨拙地拱了拱手。

“老丈,我们不是官兵,也不是来要粮的。我们只是路过,想讨口水喝。”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和,但老人和那些躲在门后的村民,眼中的警惕没有丝毫减退。

讨水喝?这方圆百里,地都裂了,井都干了,哪来的水给你们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喝?

“村里……没水了。”老人摇了摇头,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军爷还是去别处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小六子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渊哥说了,对这些快要活不下去的人,任何言语都比不上一口能填饱肚子的吃食。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回身从马鞍上解下那个珍贵的口袋,在村民们警惕的注视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泥疙瘩”。

“这是……啥?”老人愣住了。

门后也传来几声压抑的、带着困惑的议论。

“石头蛋子?”

“看着倒挺圆乎,能干啥?当砖头砸人?”

小六?看着他们嫌弃又困惑的表情,想起了自己在土坳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时的反应,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庄重一些。

“老丈,这东西,叫土豆。是能吃的,也是能种的活命粮。”

“能吃?”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怀疑所取代,“小哥,你莫要消遣我们这些快死的人了。这土疙瘩,硬邦邦的,怎么吃?吃了,怕不是要把肠子给坠断了。”

小六子笑了。他知道,是时候了。

“老丈,能不能借你家灶台一用?再给我一捆柴,一瓢水。水不用多,润润锅就行。”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摸出半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就当是借用你家地方的谢礼。”

那半块碎银子在灰败的日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老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急促了些。他身后的门缝里,也传来了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半块银子,足够他们去镇上换好几斗活命的陈米了。

老人盯着那银子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小六子真诚的脸,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接了过去。

“柴……柴火不多了……水……水缸里还有点底子……”

有了银子开路,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六子跟着老人进了屋,他那五个亲卫则牵着马,守在屋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土屋里光线昏暗,家徒四壁。小六子也不嫌弃,熟练地架起锅,生起火。他没用水煮,因为水太金贵了。他直接把一个土豆扔进了烧热的铁锅里,用火炭的余温慢慢地烤。

很快,一股奇异的、带着焦香和泥土芬芳的香气,从屋里飘了出来。

这是一种他们从未闻过的味道。

不同于麦子的清香,也不同于米饭的甜糯,那是一种朴实而厚重的、能直接钻进人五脏六腑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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