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五日暗流(2/2)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箱中堆积的魔晶石,突然露出狰狞的笑:“替我谢谢黑鸦的柯尔,”金属义肢重重落在箱沿,满箱晶石发出“嗡”的共鸣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奏响序曲,“明天第一场,就让他们打头阵,好好‘招待’银狼的贵客。告诉柯尔,要是赢了银狼,赤斧愿意分给他东部三分之一的铁矿。”
大厅外,赤斧的号角声突然撕裂暮色,沉闷的号音在刃牙城的街道上回荡,惊飞了檐下栖息的乌鸦。西城区的银狼斥候猛地抬头,他正蹲在屋顶上监视赤斧的动向,号角声里的疯狂,比沙虫的嘶吼更让他心惊——奥格瑞姆有了魔晶石,明天的排位赛,恐怕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银狼的临时营地里,烛火彻夜未熄。塞拉的战斧重重剁在排位赛对阵图上,“黑鸦打头阵”六个字被劈得木屑飞溅,嵌进石桌的缝隙里。斥候刚从刃牙城传回消息,他的斗篷还滴着晨露,脸上沾着斗兽场的沙粒——赤斧的号角声已传遍全城,黑鸦佣兵团的鸦羽旗正被士兵往赛场中央的旗杆上爬,黑色的旗帜在风中展开,像一只展翅的乌鸦,透着阴森的气息。
“柯尔老狐狸这是打算把黑鸦卖了吗?”独狼将酒碗重重墩在桌上,酒液溅在“黑鸦”标记上,晕开一圈深色的痕迹,“他明知道我们盯着赤斧的位置不是一年两年,还敢接这第一场?难道真以为靠赤斧的铁矿就能满足?”他抓起战斧,斧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依我看,直接把黑鸦和赤斧一起收拾了,省得夜长梦多。”
“嘿嘿——”独眼龙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义眼泛着蓝光,手里拿着一张揉皱的纸条,“我的人在黑鸦的仓库外蹲了半夜,看到他们给赤斧送了一箱魔晶石,足足五百枚,真是大方啊。”他把纸条扔在桌上,上面画着黑鸦仓库的分布图,“现在好咯,柯尔被奥格瑞姆架在火上烤,想下来都难——赤斧拿了他的魔晶石,要是他不打银狼,奥格瑞姆第一个饶不了他。”
塞拉突然扯下墙上的战术卷轴,卷轴“哗啦”一声展开,上面画着斗兽场的详细地图,用红笔标着陷阱的位置。狼头徽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的指尖划过卷轴上的赛场斜坡:“雷格,你带五十人绕后,盯住黑鸦的后援队——他们的粮库在东城区,要是敢耍花样,比如偷偷给赤斧送兵,就烧了他们的粮库。”她又指向地图上的地道入口,“独眼龙,你的斥候营负责清理赛场下的旧地道,那些地道是前几年斗兽场改建时留下的,黑鸦最擅长用这个搞阴招,别让他们从地道偷袭我们的侧翼。”
“团长,”雷格突然按住腰间的虎牙匕首,匕首柄上的狼头微微发烫,“黑鸦的鸦羽箭淬了麻痹毒,我让铁匠铺赶制了抗毒药膏,每个弟兄的箭囊里都备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一股草药味弥漫开来,药膏是深绿色的,像初春的树叶,“涂在皮肤上能防三个时辰,就算被箭擦到,也不会立刻麻痹。”
独狼已将磨亮的战斧扛在肩上,斧刃映出他脸上的冷笑:“正好让柯尔瞧瞧,银狼的斧头比他的毒箭硬。当年在铁锈堡,他欠我三坛麦酒还没还,明天正好让他用鸦羽箭来抵!”他拍了拍雷格的肩膀,“放心,左翼交给我,黑鸦的人敢来,我就把他们的箭杆都劈断!”
黑鸦佣兵团的仓库里,穿堂风从破损的窗户里灌进来,鸦羽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发出“哗啦”的声响。柯尔团长将赤斧送来的参赛令牌扔给副手,令牌是用黑铁做的,上面的断斧纹章沾着未干的墨迹——那是奥格瑞姆亲笔写的“生死不论”,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厉。
“银狼的软肋在左翼。”柯尔突然用鸦羽笔在地图上圈出赛场的西北斜坡,笔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他们的斥候营擅长平地突袭,却不适应陡坡作战——那里的沙子松,马站不稳,骑兵发挥不了作用。”他将一捆淬毒的鸦羽箭推到副手面前,箭簇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魔晶石的颜色,“让第一队假装溃败,把银狼的左翼引到坡顶,第二队从侧翼用火箭射他们的马队——火箭烧着马毛,那些马会疯掉,正好冲乱银狼的阵型。”
副手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担忧:“赤斧的人在赛场边缘埋了魔晶炸弹,说是‘防止银狼逃跑’,但我看,他们是想让我们和银狼两败俱伤。”他指了指地图上的红点,“那些炸弹的引线连在赤斧的营地,只要奥格瑞姆下令,随时能引爆。”
柯尔冷笑一声,鸦羽笔在掌心转得飞快,笔杆上的鸦羽微微颤动:“奥格瑞姆想坐收渔利?没那么容易。”他突然起身,从箱底翻出一枚银狼的狼头哨子——哨子是用兽骨做的,上面刻着细小的狼头,那是三年前他与塞拉联手劫魔族商队时交换的信物,“让暗线盯着银狼的后援,要是他们遇到赤斧的埋伏,就吹这个信号——长哨三声,短哨两声,塞拉知道是什么意思。”
副手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柯尔抬手打断:“老子要的是佣兵王国的话语权,不是替赤斧当刀使。”柯尔将令牌揣进怀里,令牌的冷意透过衣料传到皮肤上,“银狼倒了,下一个就是黑鸦——奥格瑞姆那老东西,绝不会容下任何能威胁他的佣兵团。给银狼留条活路,就是给黑鸦留条退路。”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赤斧营地的火光,火光在夜色里泛着橙红的光,像极了沙虫眼睛的颜色。柯尔突然对着铜镜整理鸦羽披风,镜中的自己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二十年前,他和塞拉在铁锈堡的酒馆里喝酒,约定“要是有一天能推翻赤斧,就共分佣兵王国”,那时他们都还年轻,眼里满是冲劲,不像现在,满是算计。指尖突然攥紧了袖中的狼头哨子,哨子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却让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
窗外,赤斧的巡逻队正唱着战歌走过,歌声粗粝,满是血腥气:“断斧劈,沙虫亡,刃牙城里我为王!”那歌声比沙虫的黏液更刺鼻,柯尔皱了皱眉,转身对副手说:“让弟兄们早点休息,明天第一场,别掉以轻心——银狼的塞拉,没那么好对付。”
斗兽场的沙地上,赤斧士兵正用魔晶石粉画比赛边界线。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沾在士兵的靴子上,蹭出一串银色的脚印。两个巡逻兵靠在断墙上闲聊,甲胄碰撞声里混着忐忑的气息。
“听说银狼的塞拉能劈开三阶魔法盾,去年她一斧把黑铁佣兵团的团长劈成了两半,骨头都碎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往火堆里添柴,火星溅在赛场中央的血字上——那是赤斧用猪血写的“生死战”,血字边缘已经发黑,黏着沙粒,像一块凝固的血块。
“黑鸦的柯尔也不好惹,”另一个年长的士兵灌了口麦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的鸦羽箭能射穿魔晶锁,三年前有个佣兵团团长不服他,被他一箭射穿了头盔,箭簇从眼睛进去,从后脑勺出来,死得老惨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管他谁赢,奥格瑞姆说了,明天的赛场,要让银狼和黑鸦的血把沙子浸透——到时候,整个佣兵王国,就只有赤斧一家独大了。”
银狼的营地外,雷格正检查斥候的弩箭。月光下,每个箭簇都刻着细小的狼头,那是银狼特有的记号,刻得很深,边缘光滑——是铁匠铺的老师傅一点一点凿出来的。“记住,”他拍着年轻斥候的肩,指尖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肌肉,“黑鸦的人若举左手,就是在报赤斧的埋伏点——柯尔再滑头,也不会真替奥格瑞姆卖命。他们的暗线会用左手比出‘一’‘二’‘三’,分别对应赛场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埋伏,看到了就立刻发信号弹。”
年轻斥候点点头,将弩箭插进箭囊,箭囊里的抗毒药膏散发着草药味,让他紧张的心绪稍稍安定。“副团长,要是赤斧引爆魔晶炸弹怎么办?”他小声问,眼神里带着担忧。
雷格望向赛场的方向,月光下的魔晶石粉边界线像一条银色的蛇,缠绕着整个赛场。“独眼龙的斥候已经在拆炸弹了,”他笑了笑,拍了拍斥候的头,“放心,明天我们只要专心对付黑鸦,剩下的,有团长和独狼呢。”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刃牙城的城墙时,银狼的狼嚎与黑鸦的鸦鸣同时在赛场两端响起。塞拉的战斧扛在肩上,斧刃映着晨光,泛着冷光;柯尔的鸦羽箭搭在弓上,箭簇瞄准赛场中央的断斧旗帜。两人在晨雾中遥遥相对,眼神里满是警惕,却谁也没注意到,赛场下的旧地道里,银狼斥候与黑鸦暗线正背靠背站着——他们脚下的泥土里,混着赤斧埋下的魔晶炸弹引线,而引线的尽头,连着双方营地的信号弹。只要赤斧敢引爆,银狼的红色信号弹与黑鸦的黑色信号弹就会同时升空,到那时,银狼和黑鸦的矛头,都会指向赤斧的营地。
晨雾渐渐散去,赛场周围的看台上,赤斧佣兵开始欢呼,呼声里满是嗜血的渴望。塞拉深吸一口气,举起战斧,狼嚎声再次响起;柯尔拉紧弓弦,鸦鸣尖锐。一场看似是银狼与黑鸦的血战,实则是三方暗流涌动的博弈,即将在刃牙城的斗兽场上,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