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全息游戏里的NPC6（2/2）

入目所及，是无边无际的桃林。花开得正盛，一簇簇，一团团，像是天边坠落凡尘的云霞。

空气里满是馥郁的甜香，吸入肺腑，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连被猛兽追赶的疲惫和掉入山涧的疼痛都淡去了。

吴辰在山野长大，哪里见过这等景象，一时间只当自己误入了仙境。

“先祖说，他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子。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汇聚在了她一人身上。她只是坐在那里，就比漫山遍野的桃花加起来，还要动人。”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村长苍老的声音在回响。

“先祖在桃源里和那位女子聊了很多山外的事情，女子听得很认真。临走时，女子折了一支桃花送给他，告诉他，缘分尽了，便该离去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南柯一梦，可手里那枝桃花，却真实无比，花瓣娇艳，还带着露水。”

村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桌上的粗陶茶碗，猛地灌了一口，像是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当先祖兴奋地拿着那支桃花跑回村子时，才发现，桃源外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十日！”

“从那天起，那种子，便种下了。”

“他丢下了锄头，放弃了田地，整日整夜地在青石山里游荡，想要再次找到那个入口，找到那个宛如谪仙的女子。”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了……”

“他开始变得偏执，他觉得，那位女子就是仙人，那片桃源就是仙界。他想要长生，他想要再见到她。”

“渐渐地，他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想起自己进入桃源时，年纪尚幼，他开始觉得……是不是只有心思单纯的孩童，才有机会被仙人选中，进入桃源？”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屋内的故事，还在继续。

村长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双手抱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他开始用村里的孩子做实验。”

“他先是哄骗，后来是偷偷地把村里的孩子带到那个山涧，用各种方法，试图让他们‘掉’进去。他希望有哪怕一个孩子，能再次进入桃源，替他带一句话给那位仙人。”

“可是，没有……一个都没有。那些孩子，有的摔断了腿，有的在山里染了风寒，差点死了。事情闹大后，他被村民们狠狠地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可这并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反而让他更加疯狂。他觉得，是他的方法不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股从百年之前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疯狂。

“先祖失败了，但他把所有的研究都记录了下来，作为一个执念，一代一代地传给了他的后人。”

“他坚信，长生是存在的。他要后人，必须完成他的遗愿。”

村长枯瘦的双手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老人的声音变得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窒息感。

“吴家后人，并非所有人都像先祖那样魔怔。大多数人，在见识了太多失败和悲剧后，都选择了放弃。他们烧掉了手稿，回归了田园，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就像我一样。”

村长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

“我们这一支，早就认命了。什么仙人，什么桃源，不过是先祖的一场梦罢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搭上无数条无辜的性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痛苦的往事。

“可是……总有人不死心。”

“吴家的旁支里，有一户人家，甚至比先祖还要疯狂。他们认为，先祖的方法太过温和，不够虔诚。”

“他们觉得，要让仙人看到他们的决心，就必须……献上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