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市井百态（2/2）

口舌之欲，亦是凡尘一大乐趣。出了茶楼，苏婉儿对街边一个熬着糖浆的小摊产生了兴趣。那摊主手法娴熟，用勺子舀起滚烫的糖稀，在石板上飞快地勾勒出蝴蝶、鲤鱼等各式图案，冷凝后用竹签一粘，便成了晶莹剔透的糖画。

赵南买了一个简单的圆形糖饼，递给她。苏婉儿小心地接过，轻轻咬下一小口，那纯粹的、浓郁的甜味瞬间在口中化开，与她平日服用的那些味道清淡、主要在于补充灵力的灵果仙酿截然不同。这种甜，直接、霸道，带着烟火气，却让人心情莫名愉悦。

“你也尝尝。”她笑着，将糖饼递到赵南嘴边。赵南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甜得有些发腻，但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那甜味仿佛也钻进了心里。

接着，他们又品尝了皮薄如纸、汤汁滚烫的小笼包，赵南不小心被汤汁溅到嘴角；尝试了外酥里嫩、香气扑鼻的炸酥鱼；还在一个老婆婆的摊子上，买了用荷叶包着的、热乎乎的糯米糕……每一样，都是最平凡的食材，最普通的做法，却带来了最新奇的味觉体验。苏婉儿会细心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普通棉帕，在赵南吃得有些狼狈时，自然地替他擦去嘴角的油渍或糖屑。赵南则会在路过一个卖廉价首饰的摊位时，为她挑了一支质地普通、但雕刻着简单兰花纹样的玉簪，亲手为她簪在发间。那玉簪或许只值几钱银子，远不如她储物袋中任何一件法器首饰的万分之一，但苏婉儿却抬手轻轻抚摸，眼中漾开的笑意，比得到任何珍宝都要真切。

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市集中流连，看人来人往，听市井喧嚣，品凡间五味。没有动用一丝神识去探查周围，没有依靠任何灵力去隔绝嘈杂，只是用最原始的五感，去接纳、去感受这一切。

夕阳西下，集市渐渐散去，喧嚣落定，只余下满地狼藉和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赵南和苏婉儿走在回返客栈的青石路上，手中还拿着没吃完的零食，身上沾染了市集的各种气味。

“累了么？”赵南侧头问苏婉儿，看着她鬓角那支在夕阳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普通玉簪。

苏婉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眼神却格外明亮：“不累。南哥，我从未觉得，仅仅是走路、看人、吃东西，也能如此……充实和快乐。”她顿了顿，轻声道，“无需神识万里，眼前一方天地便有无穷趣味；无需法力护身，彼此的陪伴便是最好的屏障。”

赵南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彼此的温度。他深有同感。这一日，他们抛开了修士的身份，像最普通的凡人一样生活，体验着最基础的喜怒哀乐。这些看似琐碎、微不足道的日常，却像一颗颗水滴，悄然汇聚，滋润着他们因长久修行而略显干涸的心田。

那困扰他的化神瓶颈，似乎并未因此直接松动，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变得更加沉淀，更加贴近某种真实的“生”之气息。大道至简，或许并非虚言。这市井百态，红尘万丈，本身就是一场浩大而深刻的修行。

华灯初上，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融入这人间烟火的最深处。这一刻，他们不是元婴老祖，不是紫雷长老，只是携手游历人间、分享着平凡乐趣的一对寻常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