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木牌的温度(1/2)

夜露凝在草叶上,泛着冷白的光。夙缨靠在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内侧,那里藏着一枚被体温焐热的木牌。

方才与墟渊余孽缠斗时,胸口挨了一记重击,她踉跄着退到这片林子,才敢松下紧绷的弦。喉间涌上腥甜,她抬手按住胸口,指腹却先一步触到那枚熟悉的轮廓——边缘早已被摩挲得圆润,正面刻着的“安”字,笔画间积着经年累月的薄垢,反倒显出几分温润的玉色。

这木牌是凡人母亲阿婉亲手刻的。那年她刚满六岁,发着高烧躺在床上,阿婉坐在床头削木头,樟木的清香混着草药味漫了满室。“等阿缨好了,就带着这个木牌去山那边看桃花。”母亲的指尖带着薄茧,划过她滚烫的额头,“娘不求你将来有大本事,只求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后来桃花没看成,倒是先等来一把火。她被神裔母亲塞进暗渠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枚木牌,樟木的香气混着烟火气钻进鼻腔,成了她对那个家最后的记忆。

神裔母亲教她剑术时,总骂她握剑的手不够稳。“成大事者,心要硬如寒铁。”母亲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锋扫过她的手腕,留下浅浅的血痕,“你手里攥着的该是剑,不是这种没用的玩意儿。”

可每个深夜,她总能看见母亲悄悄摩挲着自己枕边的玉簪——那是外婆留的物件,神裔母亲总说“凡物碍事”,却从未离身。

此刻掌心的木牌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指尖往血脉里钻。夙缨低头,借着透过槐树叶的月光打量这枚小木块:边角被啃过似的缺了一块,是她刚被神裔母亲带走时,夜里想家咬的;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是阿婉教她写字时,她偷偷补上去的;最底下藏着个极小的“缨”字,是神裔母亲在她十二岁生辰那晚,趁她睡着时添的,笔尖刻得极深,像是用尽了力气。

这些细节,她竟许多年未曾细想过。

这些年她像一匹孤狼,循着仇恨的气味追猎墟渊信徒。她伪装成游医时,木牌藏在药箱夹层;化身刺客时,木牌缠在剑柄上;甚至被俘虏扔进地牢,她也拼死将木牌藏进发髻——她以为这是仇恨的凭证,是母亲们惨死的烙印,却从未想过,为何偏偏是这枚木牌,能让她在无数个濒死的瞬间,多撑住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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