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依赖的养成(2/2)
然而,就在拍摄一条韩善花需要冲过一个积水小坑的镜头时,意外发生了。她脚下打滑,惊呼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了一下,头也磕在了旁边堆放的旧木板边缘。
“善花xi!”
“快!停下!”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导演、助理、医护人员立刻冲了上去。
韩善花倒在地上,左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额角火辣辣的,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她脑子嗡嗡作响,耳边是嘈杂的人声,雨水模糊了视线。疼痛和恐慌让她浑身发抖。
“善花!能听见吗?伤到哪里了?”导演焦急地问。
“脚……头好疼……”韩善花声音带着哭腔,意识有些模糊。
“叫救护车!快!”
“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现场更乱了。
就在这时,韩善花在一片混乱和疼痛中,脑子里第一个清晰闪过的念头,不是叫经纪人,不是叫成员,甚至不是叫妈妈。是一个电话号码,和那个永远冷静沉稳的声音。
她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右手,艰难地从湿透的戏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被雨水打湿,有些滑动不畅。她哆嗦着手指,无视了周围“别乱动”、“先处理伤口”的呼喊,固执地解锁,找到通讯录里那个被置顶的、没有存名字只有一串简单数字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刘天昊平稳无波的声音传来,即使在嘈杂的背景音和韩善花自己的抽气声中,也清晰可辨:“说。”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韩善花一直强忍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破碎不堪:“会长……呜……我摔倒了……脚好疼……头也在流血……我好怕……”
她语无伦次,只是本能地倾诉着自己的恐惧和伤痛,仿佛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能得到庇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刘天昊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位置,伤情。身边有谁。”
韩善花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报出了拍摄地和自己的情况。
旁边剧组的医务人员赶紧接过电话,快速专业地汇报了初步判断:左脚踝疑似扭伤或骨折,额部开放性伤口需缝合,意识清醒但有轻微脑震荡可能,已呼叫救护车。
刘天昊听完,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电话挂断。韩善花握着手机,听着忙音,心里空落落的,但那种灭顶的恐慌,却因为他那简短平静的反应,奇异地平息了一些。她相信,他说“知道了”,就一定会做些什么。
果然,不到五分钟,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呼啸着冲进片场,车上跳下几个穿着黑色制服、训练有素、气场冷峻的男人。
他们迅速分开人群,为首一人亮出证件,对导演快速低语几句,导演脸色一变,连忙点头。
这几人径直走到韩善花身边,其中一人蹲下,动作极其专业利落地检查了她的脚踝和头部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固定。
“韩善花xi,我们是刘会长派来的。救护车太慢,我们用我们的车送您去最近的顶级私立医院,医疗团队已经在医院待命。请配合。”
他们的语气不容置疑,动作干净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在剧组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们将韩善花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担架上,抬上其中一辆越野车。
另一人则对导演交代:“会长吩咐,韩善花xi的所有医疗费用和后续误工损失,昊天负责。拍摄进度,请剧组根据她的恢复情况再行协商。有任何问题,联系这个号码。”递上一张只有号码的名片。
越野车引擎轰鸣,迅速驶离了混乱的片场,将雨水、嘈杂和目瞪口呆的众人抛在身后。
车上,韩善花躺在舒适的担架床上,额头的伤口已经被专业处理,疼痛依旧,但心里的惶然已去了大半。她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色,想起刚才自己第一个打出的电话,和他迅速派来的人。
这种不问缘由的依赖和被迅速回应的安全感,让她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车子没有去附近的公立医院,而是径直驶入了首尔江南区一家以顶级医疗设备和隐私性着称的私立医院。车辆直接开进特殊通道,电梯直达vip楼层。
一整组早已等候的专家医生和护士立刻围了上来,接替了车上的人员,将韩善花推进了检查室。
一系列最精密的检查快速完成。结果很快出来:左脚踝韧带中度撕裂,伴有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额部伤口需清创缝合,有轻微脑震荡,需留院观察24小时。
处理伤口、打石膏的过程中,韩善花一直很安静,配合着医生。
直到一切处理妥当,被送入一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vip病房,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那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后怕才彻底席卷了她。
她躺在柔软的病床上,看着自己被石膏固定住的脚,和额头上贴着纱布的地方,眼泪无声地滑落。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韩善花泪眼朦胧地望去,只见刘天昊走了进来。他似乎是直接从某个场合赶来的,身上还穿着挺括的深色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带,衬衫领口微敞。他手里拿着她的检查报告,走到床边。
“会长……”韩善花想坐起来。
“躺着。”刘天昊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扫过她打着石膏的脚和额头纱布,又落在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上。
“医生说了,没大事。脚养六到八周,注意康复训练不会留后遗症。额头伤口小,用美容针缝的,好了看不出来。脑震荡观察一下,没问题明天就能出院静养。”
他的声音平稳,将病情交代得清清楚楚,没有安慰,只是陈述事实。但这种“没大事”的笃定,比任何安慰都更能安抚人心。
韩善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是放松的眼泪。她看着他,哽咽着说:“对不起,会长……我又给您添麻烦了……还耽误拍摄……”
“拍摄的事不用你操心,已经处理了。”刘天昊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将检查报告放在一旁,看着她,“疼吗?”
韩善花用力点头,又摇头:“现在……好多了。谢谢您派人来接我,还安排这么好的医院……”
“你第一个电话打给我,”刘天昊打断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泪湿的脸,“为什么?”
韩善花一愣。为什么?她当时根本没想为什么,就是本能。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近的浮木,受伤的幼兽寻找最强大的庇护。
“我……我不知道……”她老实回答,眼神有些茫然,“我当时好怕,好疼……脑子里只记得您的号码……就觉得……告诉您,您会有办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依赖和一丝怯意。她怕他觉得她太麻烦,太没用。
刘天昊沉默地看着她。女孩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宽大的病床上,打着石膏的脚和额头的纱布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但那双望着他的眼睛里,是全然的、毫不掩饰的信赖。
这种信赖,盲目,直接,将他置于一个绝对庇护者的位置。
是他一步步引导、鼓励、给予机会,让她从那个在片场被推搡辱骂也不敢出声的小龙套,变成了如今备受好评、有代表角色的演员,也让她在脆弱无依时,本能地将全部信任和依赖,寄托在他身上。
他伸出手,不是像对宋智恩那样碰脸颊,而是用指腹,擦去她滑落到腮边的一滴泪。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随意。
“记住这个号码就行。”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下次有事,还可以打。”
韩善花的心猛地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他……不嫌她麻烦?还允许她下次再打?
巨大的暖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将她淹没。她用力点头,想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刘天昊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出院,送你回安排好的康复公寓。剧组那边,等你好了再说。”
他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演得不错。导演夸你有天赋,肯吃苦。这次意外,不会影响你拿奖。”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韩善花躺在病床上,耳边还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他连导演的夸奖和拿奖的可能性都知道……他一直在关注着。
她摸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才拨出的那个号码界面。她看着那串数字,指尖轻轻划过,然后珍而重之地,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
不是悲伤的哭泣。是一种混合了疼痛、后怕、被妥善保护的庆幸,以及某种悄然滋长的依赖与眷恋。
她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在心灵最脆弱恐惧的时刻,第一个拨出的那个号码,和迅速响应的庇护,已经在她心里,刻下了最深的印记。
窗外,夜色正浓。城市的灯火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晕染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