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薪火传承（2/2）
三分钟后，开拓者号从跃迁中脱离。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位于一片规则的“坟场”中。周围漂浮着无数文明的残骸——有的是物质世界的碎片，有的是能量生命的遗体，有的是规则结构的残片。这些残骸都呈现出一致的特征：表面覆盖着紫黑色的腐败物质，那是源头规则的污染痕迹。
更恐怖的是，在这些残骸之间，有东西在活动。
那是源头碎片——每个都有不同的形态。有的像巨大的蠕虫，在残骸中钻行；有的像发光的几何体，在不断自我复制；有的像扭曲的影子，没有固定形状，但散发着纯粹的恶意。
“数量...超过两百。”叶雨的声音从科学舱传来，带着压抑的恐惧，“而它它们似乎在...合作。看那个方向——”
主屏幕上放大了一片区域。三个不同形态的源头碎片正在围攻一个还未完全毁灭的文明世界。那个世界的外围防御已经崩溃，内部的生物在绝望中挣扎。
“它们在学习。”秦风盯着屏幕，“二十年前，源头只是无意识地吞噬。现在这些碎片懂得战术配合，懂得选择弱点攻击，甚至懂得留一部分生命作为...实验品。”
确实，那些碎片没有一次性毁灭整个文明，而是在有选择地捕获一些生命体，将它们拖入碎片内部，进行某种改造。
“它们在制造军队。”星愿明白了，“用捕获的生命作为材料，制造服从于源头的战士。我们必须阻止它们。”
“但数量差距太大。”副官提醒，“开拓者号虽然强大，但面对两百多个源头碎片，胜算...”
“我们不是来正面作战的。”星愿说，“叶雨，启动规则扫描仪，我要找到所有碎片的‘核心连接’。既然它们是源头褪下的碎片，那么它们之间应该还有某种联系，指向源头真正的本体位置。”
“正在扫描...检测到规则链接网络。”叶雨报告，“所有碎片都通过细不可察的规则丝线连接，丝线汇聚的方向是...扇区核心的一颗黑洞。”
主屏幕上，扫描结果显现出来：一个由无数紫黑色丝线构成的网络，连接着所有碎片，网络中心指向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的吸积盘不是常见的炽热物质，而是流动的规则结构——那正是源头本体的藏身之处。
“它在黑洞内部。”秦风说，“利用黑洞的极端规则环境作为掩护，同时吸收黑洞的能量加速恢复。”
“但我们无法进入黑洞。”星愿思考着，“即使开拓者号能承受规则压力，也无法对抗黑洞本身的物理特性。我们需要...一个信标。”
她看向秦风：“爸爸，你的边界破坏能力，能定义出一个临时的‘规则空洞’吗？一个可以隔绝黑洞引力、让我们安全接近的区域？”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巨大的能量。”秦风计算着，“开拓者号的全部能量，加上我们所有人的印记力量，可能只够维持三十秒。三十秒内，我们必须找到源头本体，并植入信标。”
“什么信标？”副官问。
星愿从怀中取出一个发光的晶体。那是她用秩序源头碎片的核心制造的“秩序之种”，蕴含着纯粹的秩序规则。如果植入混沌源头本体内部，秩序与混沌的冲突会引发剧烈的规则反应，可能直接摧毁源头，至少能重创它，让它再次陷入漫长的沉睡。
“但谁来植入？”秦风问，“接近源头本体的过程会承受恐怖的规则污染，普通人会在瞬间失去自我。”
“我来。”星愿平静地说，“我是秩序源头的碎片，对混沌规则有天然抗性。而且，如果计划失败，至少我能用自爆的方式引发秩序之种的爆发。”
“不行！”秦风反对，“你是指挥官，是联盟的领袖。这种事应该由战士来做。”
“但战士没有秩序抗性。”星愿坚持，“这是唯一的方法。而且，爸爸，你需要留在外面维持规则空洞——没有你，我们甚至无法接近黑洞。”
争论被突然的警报打断。
“检测到碎片反应！它们发现我们了！”叶雨喊道，“三十七个碎片正在朝开拓者号移动！”
主屏幕上，那些紫黑色的存在开始改变方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来。
“准备战斗！”秦风下令，“所有武器系统上线！叶雨，开始计算规则空洞的参数！”
开拓者号展开战斗形态。舰体表面的符文亮起，规则武器从隐藏的发射口中伸出——那不是物理武器，而是直接修改规则的概念武器。
第一个碎片接近，它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八条由规则构成的腿刺向舰体。
“边界破坏·空间折叠！”秦风手按在控制台上，通过舰载系统放大自己的能力。
开拓者号周围的空间突然折叠，将蜘蛛碎片的攻击偏转到虚空。同时，舰载规则武器开火——一道银白色的光束击中碎片，它的规则结构开始崩解，发出无声的尖叫。
但更多的碎片涌来。
第二个碎片像一团旋转的刀刃，切割着空间；第三个碎片释放出规则瘟疫，试图感染舰体；第四个碎片直接撞击，要用蛮力破坏防护。
开拓者号陷入了苦战。
虽然舰船强大，但碎片数量太多，而且它们懂得配合。有些负责正面攻击，有些负责侧面骚扰，有些甚至试图绕后攻击引擎。
“规则空洞参数计算完成！”叶雨报告，“但我们需要至少三十秒稳定时间来启动！而现在根本抽不出手！”
“那就创造时间。”星愿说，“我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开拓者号趁机启动空洞，然后来接我。”
“太危险了！”
“这是命令。”星愿走向舰桥出口，“叶雨，给我准备一艘逃生舱，改造成高速机动模式。秦风爸爸，当我吸引走大部分碎片后，你立刻启动空洞进入黑洞。我会在三十秒内与你们汇合。”
“如果你会合不了呢？”
“那你们就完成任务，然后撤离。”星愿回头，给了父亲一个微笑，“相信我，爸爸。二十年前我能击败它，现在也能。”
她离开舰桥，进入准备好的逃生舱。那是一个小型飞行器，外部覆盖着规则反射涂层，内部只有最基本的生命维持系统。
逃生舱从开拓者号弹射而出，朝着与黑洞相反的方向全速飞行。同时，星愿释放出自己的秩序规则波动——那对混沌碎片来说就像黑暗中的灯塔。
果然，大部分碎片改变了目标，扑向逃生舱。
开拓者号压力大减。
“启动规则空洞！现在！”秦风咬牙下令。
舰载系统全力运转，秦风将自己的边界破坏能力注入。开拓者号前方，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球形的空洞区域——内部规则被重新定义，黑洞的引力被隔绝，时间流速被稳定。
开拓者号驶入空洞，朝着黑洞核心前进。
逃生舱这边，星愿正在与碎片周旋。她不断改变航向，用规则武器反击，但碎片数量太多，逃生舱的防护正在快速消耗。
“护盾剩余37%...25%...14%...”
警报不断响起。
星愿计算着时间。开拓者号需要三十秒进入黑洞核心，她至少要拖延四十秒——因为还要留出汇合的时间。
“护盾归零。舰体开始受损。”
逃生舱表面出现裂痕，碎片触手刺入内部。星愿手背的印记爆发出白光，秩序规则展开，将入侵的混沌规则净化。但每净化一次，她的力量就消耗一分。
二十秒...二十五秒...三十秒...
“开拓者号已抵达黑洞核心区域。”通讯中传来秦风的声音，“我们看到了源头本体——它是一团不断变化的混沌，正在吸收黑洞能量。我们开始植入秩序之种。星愿，坚持住，我们马上来接你！”
星愿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碎片，逃生舱已经千疮百孔，随时可能解体。
她做出了决定。
“爸爸，不用来接我了。”她说，“秩序之种的植入需要稳定的环境，你们不能分心。我会...找到其他方式回去。”
“什么方式？！”
“相信我。”星愿切断了通讯。
然后，她做了件疯狂的事。
她主动打开了逃生舱的舱门。
瞬间，混沌规则的洪流涌入，星愿的身体开始崩解——不是物理崩解，而是规则层面的解体。但她在解体前，将所有的秩序规则力量压缩进手背的印记，然后将印记从身体上“剥离”。
那是一个发光的、纯粹的秩序印记，它悬浮在虚空中，吸引了所有碎片的注意。
碎片们扑向印记，想要吞噬这团纯净的秩序。
但它们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星愿最后的意识驱动印记，开始“逆转”——不是释放秩序，而是吸收混沌。
就像黑洞吸收一切，秩序印记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混沌规则。碎片们惊恐地想要逃离，但已经晚了，它们被强大的吸力拉向印记，被吸入、分解、重组。
当最后一个碎片被吸收后，印记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恐怖的大小，内部秩序与混沌剧烈冲突，随时可能爆炸。
这时，开拓者号从黑洞中冲出，规则空洞已经解除。
秦风看到了那团发光的印记，也看到了正在崩溃的逃生舱残骸。
“星愿！！！”
“爸爸，接住它。”星愿最后的声音通过残留的意识连接传来，“把它带回秩序圣殿...用圣殿的规则场稳定它...里面不仅有混沌...还有我的意识碎片...等我...重组...”
印记朝着开拓者号飘来。
秦风立刻展开边界破坏领域，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印记，将它收进舰内特制的规则容器中。
开拓者号开始返航。
舰桥上一片沉默。任务完成了——源头本体被植入秩序之中，至少会沉睡几百年；碎片大部分被星愿吸收；剩下的零星碎片已经不足为惧。
但代价是，星愿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秦风看着容器中那个发光的印记，里面秩序与混沌交织旋转，像一个微型的宇宙。
“我会等你，女儿。”他轻声说，“无论多久。”
开拓者号驶向地球。
而在星火起源城，薪火计划的选拔刚刚结束。三百名年轻学员被选出，他们即将开始两年的培训。
他们不知道，他们敬仰的领袖可能已经牺牲。
他们不知道，他们将要承担的责任，比他们想象的更重。
但这就是薪火传承——一代人倒下，下一代人接过火炬，继续前行。
光明永不熄灭。
因为总有人在黑暗中，举起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