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扣子的余韵（1/2）

那枚被轻轻扣上的纽扣，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三人之间无声地扩散、回荡，久久不散。

顾晏舟的反应几乎是瞬间的。

在苏晚指尖离开他衣襟的刹那，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那抹讶异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所取代。那不是被冒犯的不悦，也不是单纯的意外，更像是一种……被取悦了的玩味，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悸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纽扣妥帖地固定在胸前，一种微妙的束缚感传来，却奇异地并不令人讨厌。仿佛她这轻轻一扣，不仅整理了他的衣冠，更是在这觥筹交错、群狼环伺的名利场中，以一种极其温柔却不容置疑的方式，在他周身划下了一个无形的圈，宣告着归属。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重新垂下的眼睫上，那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掩了她所有的情绪。他忽然想起拍卖会上，她多看那枚胸针和那幅画时，也是这般，试图用垂眸来掩饰真实的喜好。而此刻，她这大胆的举动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心思？

是出于“顾太太”身份的责任感？是对林薇挑衅的本能反击？还是……掺杂了些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他的在意？

这个念头如同火星，在他心湖深处溅起一点微光。他没有推开她，甚至在她完成动作后，极其自然地，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覆上了她挽在他臂弯的手背，短暂地、安抚性地拍了一下。这是一个微小到几乎无人察觉的回应，却与他平日拒人千里的作风大相径庭。随即，他抬眼看向林薇时，眼神已恢复了惯常的深邃与冷冽，但那短暂停留在苏晚身上的、带着温度的目光，却已被林薇和周围几个有心人精准地捕捉到。

林薇的感受则如同被冰水浇头。

她脸上那精心维持的、自信张扬的笑容，在苏晚伸出手的瞬间就凝固了。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她视为花瓶的女人，以一种她绝对无法拥有的、名正言顺的亲昵姿态，触碰着顾晏舟，而顾晏舟……他竟然默许了！

不是不耐烦，不是客气疏离的容忍，而是一种近乎纵容的沉默！

当苏晚纤细的手指捏住那颗纽扣，轻轻扣上的时候，林薇感觉那动作仿佛不是扣在顾晏舟的衣服上，而是扣在了她的心口，让她呼吸猛地一窒。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难堪。她林薇，林家千金，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她费尽口舌，展现能力，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却抵不过对方一个无声的、宣示主权的小动作！

尤其是顾晏舟随后那个轻拍苏晚手背的细微动作，更是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她的骄傲。她清楚地认识到，无论这位顾太太在外人眼中如何温顺无用，在顾晏舟那里，她是被承认的，是拥有触碰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管理”他的特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