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言定策离中州(1/2)
漼广的一句“好”,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漼府。
白浅回到自己院中,神色平静,内心却已绷紧,等待着必然到来的风暴。她知道,舅舅的首肯只是打开了第一道门,门后还有层层叠叠的家族规训、人情世故需要她去面对,去瓦解。果然,不到半日,她的院落便迎来了形形色色的“关切”。
最先坐不住的,是几位旁支的婶娘。她们结伴而来,言语间满是“好心”的规劝。
“时宜啊,西州那地方,风沙能磨破脸皮,吃的都是粗粝之物,你这般娇贵,如何受得了?”一位圆脸婶娘拉着她的手,语气夸张。
另一位立刻附和:“就是!何况那南辰王府,尽是些舞刀弄枪的粗人,规矩定然与咱们中州不同。你一个女儿家,去了岂非羊入虎口?名声还要不要了?”
白浅端坐椅上,指尖轻轻拂过茶盏边缘,抬眼时,目光清冽如泉:“多谢婶娘挂心。只是,侄女以为,肌肤之损,不过皮相;心志之砺,方是根本。王军将士能餐风饮沙,护我北陈安宁,时宜若能亲身体验一二,方知和平来之不易,更生敬畏之心。至于名声……”
她微微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者自清。漼氏女郎前往王府是为游学历练,增长见识,心念家国,此等志向,何损名声?若世人皆以狭隘之心度人,那这名声,不要也罢。”
几位婶娘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只觉得这落水后的时宜,言辞竟如此锋利,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温顺可欺,只得悻悻离去。
紧接着,是几位与漼时宜年纪相仿的堂姐妹。她们更多的是好奇与不解。
“时宜姐姐,中州繁华,聚会不断,何等快活?为何偏要去那苦寒之地受苦?”最小的堂妹眨着眼睛问道。
白浅看着她们稚嫩而困惑的脸庞,心中微叹。她们的世界,被家族精心呵护,最大的烦恼或许是新衣的款式、聚会的谈资。而她的神魂深处,却已烙下了剔骨之痛与坠落之殇。
她放缓了语气,如同引导迷途的幼兽:“中州虽好,却如一方锦盒,格局已定。西州天地广阔,能见到中州见不到的风物,体会到中州体会不到的情怀。姐姐想去看看,守护我们这方繁华的,究竟是怎样的边关,怎样的人。”
她并未多言梦中惨烈,只将一种对更广阔世界的向往,悄然种下。堂姐妹们似懂非懂,却也不再质疑。
然而,真正的难关,来自她的母亲,漼三娘。
夜深人静,漼三娘独自来到白浅房中。她没有像白日里那般激动,只是坐在女儿身边,默默垂泪,那无声的哀伤,比任何责备都更具分量。
“十一……”她唤着女儿的乳名,声音哽咽,“你告诉娘,是不是在中州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还是因为那桩尚未明言的婚事,你想借此逃避?”她所指,自然是与广陵王刘子行那桩影影绰绰的联姻。
白浅心中微涩。这是属于漼时宜母亲的关爱,沉重而真实。她握住漼三娘冰凉的手,感受着那份源自血脉的担忧。
“母亲,”她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女儿没有受委屈,也并非为了逃避。正相反,女儿是想去面对。”
她抬起眼,直视着母亲泪湿的双眼:“女儿此次落水,昏迷三日,仿佛……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浑噩之中,见了许多光怪陆离之景,也想了许多。”她不能直言梦境,只能借此隐喻。
“女儿想明白了,人生于世,不应只做依仗家族的藤蔓。漼氏给了我尊荣,我更应以此尊荣,去做些有意义的事,而非仅仅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被安排好的贵女。”
她反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母亲,您希望女儿一生安稳,女儿明白。可若眼界只囿于后宅,心胸只装着方寸之地,即便嫁得显贵,终日计较得失,那安稳,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囚笼?”
漼三娘愣住了,女儿的话,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她从未想过的心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