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攻心为上(1/2)

据点内的夜晚,比角宫更多了几分边陲的荒凉与寂静。寒风穿过石砌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浅浅臂上的伤口在宫远徵特制的药膏作用下,疼痛已大为缓解,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失血后的虚弱,却让她在榻上辗转难眠。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宫尚角此刻定然也未睡。落鹰涧的伏击,她舍身挡箭的举动,以及方才上药时那微妙的气氛,都如同投入他心湖的重石,必然激荡起层层波澜。她需要趁热打铁,在他心防最不稳固的此刻,再下一城。

机会,在次日清晨悄然降临。

宫尚角需在据点处理后续事务,并等待外出追击残匪的护卫回报,行程需耽搁一日。他用过早膳后,并未立刻召集下属议事,而是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站在据点最高的了望台上,眺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依稀可见的旧尘山谷轮廓,背影孤寂而沉默。

浅浅在金复的陪同下,缓步走上了望台。她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劲装,外罩了一件宫尚角命人送来的玄色狐裘,更衬得她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伤者的虚弱。

宫尚角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但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

“公子。”浅浅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轻声唤道。

“伤未好,不该出来吹风。”宫尚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也没有了往日的冰冷。

“躺久了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浅浅轻声解释,走到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与他一同望向远方。她的目光掠过层峦叠嶂,最终落在山谷深处某个模糊的方向,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轻声呢喃道:“这里的山……看着虽险,却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附近也有一片类似的山谷,没这么陡峭,但春天的时候,山谷里会开满一种淡紫色的小花,风一吹,像紫色的波浪……”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的怀念,将一副宁静美好的田园画卷徐徐展开,与眼前肃杀的山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宫尚角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

浅浅顿了顿,目光依旧望着远方,语气变得更加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那时候……娘亲还在。她总会在赶集的日子,带我去山谷外的镇子上。镇子口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树下有个老爷爷,卖的糖人特别好吃,甜而不腻,还能吹出各种小动物的形状……”

她说到“糖人”时,语气里带着孩童般的纯粹欢喜,但随即,那欢喜便黯淡下去,染上了一层深切的哀伤。“后来……匪祸来了,村子没了,娘亲也没了……就再也没吃过那样的糖人了。”

她的话语自然流畅,将自己精心设计的“阿丑”背景,与眼前景物、与孩童最纯真的渴望巧妙地联结在一起,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宫尚角的身形,在她提到“匪祸”、“村子没了”、“娘亲没了”时,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这些词汇,无疑也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沉痛、最不愿触及的记忆——宫门旧尘山谷的惨案,他父母的罹难……

那种瞬间失去至亲、家园破碎的痛楚,他感同身受。

他依旧没有回头,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浅浅知道,火候已到。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任由那份同病相怜的哀伤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弥漫。寒风卷起她狐裘的绒毛,也吹动他玄色大氅的衣角,两人的影子在晨曦中被拉长,仿佛交织在了一起。

良久,宫尚角忽然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种被触及同伤的震动。

“在此等着。”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便越过她,大步走下了了望台。

浅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询问,只是依言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心中一片澄明,知道自己的话语,已经如同最精准的箭矢,命中了目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在浅浅觉得身上寒意渐重,准备返回室内时,脚步声再次从楼梯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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