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朱仝的义气(1/2)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惊呆了。

几个禁子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按住状若疯虎的雷横。

再看薛月仙,颅骨塌陷,脑浆混着鲜血淌了一地,已是回天乏术。

时文彬在后衙闻报,惊得手中茶盏“啪嚓”落地,青瓷碎片混着茶汤溅湿袍角。

他疾步赶至衙前,只见白布盖着的尸体,雷横被数人死死按在地上,双目赤红如血,犹自嘶吼。

“孽障!孽障啊!”时文彬气得浑身发抖。当街打死人,众目睽睽,再无转圜余地。

他虽恼雷横平日跋扈,却也知此事闹得太大,只能依律办理。

当即下令将雷横收监,打入死牢,详文上报州府。又命仵作验尸,安排人将薛月仙尸身暂厝义庄。

雷横老娘哭天抢地,扑到儿子身上,被衙役强行拉开。

她瘫坐在地,白发散乱,拍地哀嚎:“我儿啊!你怎如此糊涂!这让我怎么活啊!”

她自知儿子此番闯下泼天大祸,死罪难逃。

郓城虽是县治,但命案必报州府复核,刺配沙门岛已是最轻的判决——那沙门岛在登州外海,是朝廷流放重犯的绝地,十去九不回。

慌乱绝望中,她枯坐一夜,忽想起一人——义薄云天的马兵都头朱仝。

次日天明,雷横老娘跌跌撞撞寻到朱仝家中,“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

“朱都头!救我儿一命!老身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朱仝急忙扶起老人。他生得一副赤面长须,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确有几分关云长的气象。

他平日最重义气,在郓城县衙中,与雷横虽性情不同,却是过命的交情。

听罢事情原委,朱仝长叹一声:“雷横兄弟一时性起,铸成大错,国法难容。然其孝心激愤,事出有因。老夫人放心,朱某……必尽力周旋。”

他所谓的“周旋”,却是行险一招。

数日后,州府批文下达:雷横当街行凶,致人死命,按律当斩。念其事出有因,且系公人,特减一等,刺配沙门岛,永不得返。

时文彬点了朱仝为押解首差,另派四名公人随行。

临行前,时文彬私下对朱仝道:“朱都头,此去路途遥远,务必小心。雷横虽罪有应得,毕竟同僚一场,莫要让他途中太过受苦。”

朱仝领了公文,押着戴了重枷的雷横上路。那枷是特制的死囚枷,重三十斤,枷眼狭小,卡得雷横脖颈皮破血流。

出郓城东门,一路向东。

雷横默然不语,只偶尔回头望一眼渐远的城墙,眼中闪过痛色——老母年迈,此去便是永诀。

行至离郓城五十里外一处僻静山林,时近正午。

朱仝喝停队伍,指着路边一处茶棚道:“天气炎热,诸位在此歇脚饮茶,我押他到林中解个手。”

其他公人乐得休息,纷纷涌向茶棚。

朱仝带着雷横走到林中深处,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停下。

“兄弟,”朱仝看着形容憔悴、脖颈溃烂的雷横,沉声道,“此去沙门岛,陆路转海路,不下两千里。

你戴着这枷,步行到登州已是半死,再经海上颠簸,沙门岛的苦役……你熬不住的。”

雷横苦笑,枷锁沉重,他说话都吃力:“小弟自作自受,连累哥哥了。只求哥哥……日后照应我老娘一二,雷横来世结草衔环相报。”

朱仝摇头,忽地压低声音,目光灼灼:“我放你走。”

雷横大惊,挣扎着要跪:“哥哥!这如何使得?这是弥天大罪!私放死囚,按律同罪!岂不连累哥哥家小?”

“我朱仝孑然一身,父母早亡,尚未娶妻,无甚牵挂。”朱仝慨然道,手已摸向腰间钥匙。

“你不同,你还有老母需奉养。你这一去,她必活活哭死。今日我私放了你,你速速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再莫回乡。”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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