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老鬼的“田野调查”与“村头情报网”（2/2）

“年轻人怎么看？想去那里工作吗？”老鬼问。

一个叫胡里奥的年轻人，正在摆弄一部有些旧的智能手机，闻言抬头：“想去啊，工资高！但他们要求太高了，要懂很多技术，还要背景干净。我们村里没几个合格的。不过……”他挠挠头，“他们在山那边（指基地），好像弄出了一些好东西。我表哥在镇上修车，说现在有些新车型用的电池特别厉害，就是跟那些‘山里公司’的技术有点关系，跑得远，充电快。镇上还有人装了新的太阳能板，也是他们流出来的技术，阴天都能发电。”

老鬼又记下：“技术扩散-间接影响-积极接纳”。

随后几天，老鬼在石头和阿木的陪同下，又走访了附近另外两个更小、更偏远的社区。他帮一位老奶奶修了漏雨的棚顶（用上了勘探队学来的应急技巧），跟牧民学习辨识天气的土办法，观看村民们如何用传统仪式祈求丰收，也听他们抱怨物价上涨、年轻人外出导致的空心化、以及对外面世界飞速变化的不安与好奇。

他发现，这些社区对“山里”的震海基地，普遍持一种“谨慎的好奇”和“有限的获益”态度。基地的存在带来了些许就业机会和零星的技术溢出（主要是能源方面），但严格的保密措施和地理隔离，使其对社区传统生活的直接影响很小。社区内部依然依赖着古老的互助网络和传统智慧应对日常挑战，但年轻一代明显更向往外部的技术和生活。

在一次傍晚的篝火旁，老鬼拿出那瓶甘蔗酒与几位村民分享。微醺之下，一个叫玛丽亚的大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雷老师，我看你是实在人，跟你说个事。我娘家在更深的谷里，那边有人传言，说深夜里，有时能看到山里面方向，有奇怪的、不像是星星也不是飞机灯的光，在天上慢慢移动，还会变颜色……老人们说是‘山灵’活动，不让多看。我娘家侄子不信邪，有一次想偷偷靠近看看，结果没走多远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穿着很像你们这种户外服但更利落的人‘劝’回来了，客气但坚决。”

老鬼心中一动，知道这很可能是基地或秦毅外围安保的夜间无人机或低空飞行器巡逻。他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大山神秘，有些区域还是不要轻易探索的好，为了安全。”

夜晚，回到临时借宿的帕特里西奥家的客房（经过安全检查），老鬼在小台灯下整理他的“田野笔记”。笔记本上不是规整的表格，而是涂鸦般的符号、关键词和简笔画：

“老树根”：传统互助网络（结实，但只在熟人小圈子里）。

“新枝芽”：年轻一代对外界（尤其是技术）的渴望与焦虑。

“高山雾”：对基地（未知力量）的模糊感知与敬畏\/疏离。

“渗泉水”：基地技术有限、间接的扩散与影响（基本正面）。

“隐形的篱笆”：基地的保密与安保造成的无形隔阂。

“天气咒语 vs 手机天气预报”：传统经验与现代信息的并存与博弈。

他回想艾文那些文明档案，特别是几个因为内部阶层固化、信息闭塞、技术进步与社会结构脱节而衰落的案例。又想起陈远关于“筑牢地球文明自身篱笆”的指示。

“光有高科技‘灯塔’盯着外面还不够啊，”老鬼对着笔记本喃喃自语，“家里这‘村头情报网’（社区感知与韧性）和‘传家宝手艺’（传统文化适应力）也得拾掇好，新旧接上茬，里外都有根，这‘房子’才经得住晃荡。”他觉得，震海在仰望星空的同时，或许可以以一种更巧妙、更尊重的方式，与这些“脚下的土地”建立更深、更健康的连接，这本身可能就是文明韧性的一部分。

他的“调查”还在继续，但一些模糊的想法已经开始成形。他打算回去后，不仅提交一份充满“土味智慧”的观察报告，还想跟陈远和苏晚晴聊聊，能不能在“深绿脉搏”计划里，设计一些更贴近这些社区实际需求、又能促进传统智慧与现代技术融合的小项目，比如更适应高海拔山区的分布式能源微网，或者基于本地物种和生态知识的可持续农业技术包。这不仅仅是“做善事”，更是为震海这棵“大树”，在它所扎根的这片土地里，培育更肥沃、更有活力的“土壤”。

几天后，当老鬼结束初步调查，带着满满一背包笔记、样本（岩石、植物标本，用于掩饰）和村民送的土产（羊奶酪、干果），在石头和阿木的护送下返回基地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些看似琐碎、充满烟火气的观察，将在不久后，为团队应对一场意想不到的、源自“内部感知盲区”的微妙危机，提供至关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