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腐林穿行与残响回廊（1/2）

推开覆盖洞口的暗紫色菌毯，比预想中更加费力。那些看似柔软的菌类，实则坚韧如潮湿的皮革，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粘腻感。腐化林特有的甜腥腐朽气息，混杂着更加浓郁的、类似生物组织高度腐败的酸臭，如同有形质的瘴气，瞬间涌入地穴，呛得叶倾城和曦同时剧烈咳嗽起来，本就脆弱的呼吸系统如同火烧。

洞外，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吸收光线的灰败色调。但离开了地穴那微弱的“洁净”力场保护，感官上承受的压力陡增。空气中弥漫的、源于无数痛苦记忆与混乱法则的负面“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试图渗透进每一个毛孔，侵蚀她们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和体内混乱的能量。

曦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她体内那被叶倾城强行“调和”、暂时维持脆弱僵局的光暗之力，在这外界浓郁负面气息的刺激下，再次开始躁动。尤其是代表“暗”的那一部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传递出渴望“同化”与“吞噬”的蠢蠢欲动。她异色双瞳中，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迅速被痛苦和挣扎取代，暗紫色的右眼深处，那令人心悸的低语幻影又开始隐隐浮现。

“紧守心神！感受那股温暖！把它当作你的‘锚’！”叶倾城急促地在曦耳边低喝，同时全力催动自己脑海中那幅脉络图带来的温暖意韵共鸣，试图通过两人紧贴的身体传递一丝过去。她自己也不好受，轮回道种和“守壁者”权限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感应更加迟滞，如同隔着厚重的毛玻璃观察世界。左臂的暗红伤痕处传来隐隐的胀痛，仿佛也在“呼吸”着外界的混乱气息。

曦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拼命按照叶倾城的引导，将意识沉入那缕外来的温暖守护意念中。过了好几息，她体内光暗的躁动才被再次勉强压制下去，但代价是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走…我还能…撑住…”曦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股狠劲。

没有时间犹豫。叶倾城搀扶着曦，两人如同连体婴般，缓慢地、一步一挪地，踏入腐化林那令人不安的灰败光影之中。

脚下是深褐色、吸饱了腐败汁液的松软泥淖，每一步都陷到脚踝，拔出时带起“噗嗤”的声响和更浓郁的恶臭。四周是那些扭曲、臃肿、流着脓液的怪树，铁灰色的死亡藤蔓如同吊死鬼的绳索垂挂其间。巨大的、布满孔洞的暗沉菌类沉默矗立，偶尔喷吐出带着麻痹效果的灰绿色孢子粉尘，她们必须提前屏息，小心翼翼地绕行。

光线极其昏暗，仅有头顶极高处、某些半朽水晶残骸透下的惨淡冷光，以及地面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磷火般幽绿光芒的鬼火苔藓，提供着有限的照明。这光芒非但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将那些畸形植物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舞动，如同潜伏的鬼怪。

绝对的寂静。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只有她们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心跳，以及脚下泥淖被踩动的声音。这种死寂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心理压迫，让人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警惕着任何可能从阴影中扑出的危险。

叶倾城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她一边要支撑着自己和曦的身体，对抗无处不在的虚弱和剧痛；一边要维持脑海中脉络图的感应，在几乎没有任何明显参照物的腐化林中辨认方向——那路径的起始点就在附近，但具体方位极其模糊，似乎并非地表，而是需要“向下”或“找到某个入口”；一边还要时刻用残存的神念扫视周围，提防可能出现的畸变体。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先前“吞噬之喉”的疯狂破坏和她们自身气息极度微弱（混杂了重伤、死气、以及裁决碎片伤痕的异样波动），她们在腐化林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竟没有遭遇任何活物的袭击。只有几次，远处阴影中似乎有庞大的轮廓缓慢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但并未靠近，仿佛在观察，或者在等待什么。

“哭声之风……”曦忽然极其微弱地说了一句，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叶倾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那股甜腥腐朽的气息似乎正在发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多了一丝…流动 的质感，并且隐隐传来极其遥远、却又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若有若无的哭泣与哀嚎的回声！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这片土地本身散发的精神涟漪！

“哭声之风”要来了！根据曦之前的描述和叶倾城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景象，这风一起，腐化林将变成真正的地狱，所有植物都会“哭泣”，释放出海量的负面精神冲击，曦体内的“暗”之力会彻底暴走，而她们脆弱的意识也可能被直接冲垮！

必须尽快找到脉络图指示的入口！离开地表！

叶倾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单纯依靠视觉和模糊的方位感。她将所剩无几的心神，全部沉入“守壁者”权限带来的、对这片上古实验场底层法则的微弱感应，同时，尝试引动轮回道种对“轨迹”和“节点”的天然亲和力。

她“感觉”着脚下大地的“脉动”，那并非生命的搏动，而是一种沉重、缓慢、带着无尽痛苦与衰亡意味的法则流淌。而在这一片污浊、混乱的“脉动”背景中，她艰难地分辨着，寻找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脑海中那温暖守护意韵同源的、更加“有序”和“稳固”的法则“线头”。

找到了！

就在她们左前方不远处，一片被数株巨大瘤状怪树环绕的、看似平平无奇的泥泞空地之下，叶倾城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守护法则波动！那波动如同黑暗深井中透出的一缕天光，与腐化林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却顽强地存在着，并且与她脑海中的脉络图起点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那里！地下！”叶倾城低喝，搀扶着曦，拼尽最后力气，朝着那片空地挪去。

“哭声”越来越清晰了，不再是遥远的回声，而是如同潮水般从腐化林深处弥漫开来，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哭泣、哀嚎、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神魂不稳的精神噪音。周围的怪树开始无风自动，枝叶（如果那些肿瘤般的突起能算枝叶）摩擦，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地面上的鬼火苔藓光芒急剧闪烁、明灭。

曦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毫无作用。那哭声直接作用于灵魂。她背后的肩胛骨处，光与暗的轮廓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扭曲，暗紫色的右眼几乎被疯狂的低语幻影彻底占据。

“坚持住！马上就到了！”叶倾城自己也头痛欲裂，那哭声如同无数钢针攒刺着她的识海。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低头，用额头狠狠撞在曦的额头上！

“砰！”一声闷响。

剧痛让两人都闷哼一声，但也让曦混乱的意识获得了瞬间的刺激和清醒。

“跟我一起！感应下面！那温暖！”叶倾城嘶声喊道，将自己的意识与曦勉强连接，将脑海中那幅脉络图起点与地下守护波动的共鸣意象，强行共享给曦。

曦浑身一震，异色瞳中爆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清明。她不再试图压制体内的躁动，而是如同叶倾城之前引导的那样，将那股濒临暴走的光暗冲突之力，混合着自己全部求生的意志，与叶倾城共享的温暖共鸣意象结合，化作一道混乱却强悍的、指向地下的“探测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