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总统陷害医生篡改生死(2/2)

心脏在喉咙口狂跳。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死亡和化学药剂味道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我走向操作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手指颤抖着,触碰到冰冷的、粗糙的裹尸布边缘。猛地掀开!

一张苍白、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暴露在惨白灯光下。是总统…或者说,是那张属于总统的脸。五官轮廓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毫无生气,呈现出一种蜡像般的僵硬感。但更刺眼的,是额头和胸口处狰狞的伤口,边缘焦黑翻卷,显然经历了爆炸和利刃的双重创伤。最关键的,是那只露在外面的左手——手背上光滑平整,没有那道标志性的疤痕!

就是他!担架上那个人!

我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呼。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他敞开的、尚未缝合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被简单处理过的y字形切口,是初步尸检留下的。胸腔内部一片狼藉,断裂的肋骨茬口泛着森白,肌肉组织被撕裂、烧灼,暗红的血块凝结其间。

凶器…那致命的凶器在哪里?我急切地用目光搜寻着操作台和旁边的器械盘。没有!那柄银柄餐刀不在!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它是被刻意带走的“证据”,用以坐实我的罪名!

现在,只能看心脏本身了。那是我能力唯一能触及的真相载体。

我颤抖着戴上旁边托盘里的橡胶手套,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噤。拿起一把锋利的不锈钢解剖刀,刀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我的动作近乎粗暴,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用刀尖和手指,用力拨开那些覆盖在胸腔深处的、粘连着血块的破碎组织和断裂的骨片。

找到了!

那颗心脏。曾经在无影灯下被我凝视、被我修改过命运的心脏。此刻,它静静地躺在胸腔的废墟里,颜色暗紫,表面布满挫伤和裂口,特别是心尖部位,一个穿透性的创口赫然在目,边缘参差不齐,带着撕裂的痕迹——正是餐刀刺入的位置!

我的目光穿透血肉的残骸,无视那些物理的创伤,直接投向心脏的“本质”。意念凝聚,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入那颗冰冷死寂的器官。

没有日期。

人死之后,那预兆的印记便随之消散,这是常识。但我寻找的不是日期!是创伤留下的“痕迹”!是凶器留下的“印记”!是预言画面与现实交汇的“证据”!

我的“视野”聚焦在那致命的创口边缘。意念深入肌理的微观层面,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是寻找指纹或dna,那是法医的工作。我寻找的,是凶器刺入瞬间,在心肌细胞层面留下的、独一无二的“能量印记”或“形态烙印”——这是属于我能力的独特感知方式。

找到了!

在那创口最深处的肌纤维断裂面上,残留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息”。那感觉…冰冷、锐利、带着一丝微弱的家族徽记的金属震颤感…还有我自己的…精神力残留?!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但那感觉,与我意念触动自己那柄银柄餐刀时的感觉,几乎完全吻合!尤其是那种细微的、带着猎隼徽记独特精神波动的“回响”!虽然这具身体是陌生的,但这创伤残留的“凶器印记”,却无比清晰地指向了我的刀!

这怎么可能?!我的刀明明锁在抽屉里!

就在这惊骇欲绝、大脑一片混乱的瞬间,我的意念下意识地扫过了心脏周围的区域。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猛地攫住了我!

不对!

心脏的位置…结构…虽然被创伤破坏得厉害,但基本的解剖位置和连接血管的形态…感觉不对!太拥挤了!右侧的空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占据着?

强烈的惊疑瞬间压倒了恐惧。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握紧手中的解剖刀,完全无视了基本的外科规范,像最野蛮的屠夫,粗暴地沿着原有的y字形切口,狠狠向下、向右侧豁开!锋利的刀刃切割开冰冷的皮肉、筋膜,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胸腔被彻底打开,像一个被暴力撕开的、血腥的仓库。

灯光惨白,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我的动作,连同我的呼吸,我的思维,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在胸腔右侧,那颗被刺穿的心脏旁边,赫然还有另外两个器官!它们比正常心脏稍小,颜色更深,形状也略显怪异,像发育不完全的畸形产物。它们通过一些扭曲、增生的血管网络,与中央那颗被刺穿的心脏,以及周围的主动脉、腔静脉等主要血管,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盘根错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三个心脏!

三个搏动腔室…在同一个胸腔里?!

解剖刀“当啷”一声从我僵直的手指间滑落,砸在冰冷的不锈钢操作台上,发出刺耳的锐响,在死寂的太平间里久久回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推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绝对超越生物学认知的景象彻底碾碎!这根本不是人类的身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发现,考尔德医生。”

一个低沉、平稳、带着一丝金属般冰冷质感的掌声,突兀地在空旷死寂的太平间里响起。

我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转过身!

阴影里,一个人影缓缓踱步而出,踏入惨白的光圈。他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是总统!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只是此刻,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

他毫发无伤。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那只本该有疤痕的手背,光洁平滑。

“你修改死亡日期的能力,”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冰冷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我的神经上,“真以为能瞒过总统府?”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那些修改…那些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预…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一场可笑的表演?

“你…你没死…”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当然。”他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扫过操作台上那具敞开的、拥有三个心脏的恐怖躯体,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待废弃实验品般的漠然。“一个精心培育的‘容器’,一个完美的‘影武者’。他的职责,就是在必要时,成为我,并替我…死去。”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只是没想到,你那双能窥见死亡的眼睛,竟然还能成为一把如此精准的手术刀,帮我们…提前结束了这个容器的‘保质期’。省去了不少麻烦。”

“栽赃…是你们…”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于股掌的愤怒终于冲破了冻结的血液,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栽赃?”总统——或者说,真正的操控者——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那柄刀,确实是你的家族传承,亚瑟。上面有你的指纹,有你的精神力残留…甚至,它在刺入这具替身体内时,还残留着你修改他命运时留下的意念印记。证据链,完美无缺。”他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压迫感骤然增强。“至于你…一个能篡改生死、又恰好拥有如此‘合适’凶器的医生…一个完美的、转移视线的‘弑君者’。愤怒的民众需要一个宣泄口,动荡的权力需要一块稳固的基石。你的‘牺牲’,价值连城。”

真相如同最恶毒的毒液,瞬间注满四肢百骸。我成了他们权力游戏中一枚被精心设计、用完即弃的棋子。替身、刺杀、栽赃…环环相扣,只为除掉一个不再需要的“容器”,并嫁祸于我,巩固他摇摇欲坠的权力!

绝望和冰冷的杀意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长。我的目光扫过操作台,落在那柄滑落的、沾着暗红血污的解剖刀上。指尖微微抽动。

“我劝你放弃那个愚蠢的念头,医生。” 总统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瞟向那把刀。“看看你的四周。”

太平间入口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已无声地出现了数道幽灵般的身影。他们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手中的武器泛着哑光的死亡色泽。如同冰冷的雕像,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封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泥,沉重得令人窒息。那些无声出现的士兵,像地狱的守门犬,彻底断绝了任何反抗或逃离的可能。

总统——这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操作台上那具敞开的、拥有三颗心脏的畸形躯体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终于可以丢弃垃圾般的轻松。

“好了,戏看完了,垃圾也该处理掉了。”他淡淡地说,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佣人倒掉隔夜的茶水。他迈步,径直走向太平间角落那台巨大、沉默的焚化炉。沉重的炉门被他“嘎吱”一声拉开,一股混合着陈旧骨灰和灼热金属气息的热浪扑面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炉膛内部漆黑,深不见底,像通往地狱的入口。

他转过身,那张属于总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他从笔挺的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银质的、制作精美的扁长方形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排列整齐的、火柴杆粗细的黑色长条。不是火柴。是某种特制的引燃棒。

他抽出一根,然后,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地打在我惨白的脸上。

“现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最终判决般的威严,在空旷冰冷的停尸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钉,狠狠楔入我的耳膜和心脏,“轮到你帮我烧掉这个替身了,考尔德医生。”

那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将一根漆黑的引燃棒,朝着我的方向,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