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博物馆的璇玑图(1/2)
薛明蕙的手还在颤抖。她望着前方的展柜,里面的古画静静平躺着,边缘残破,色泽黯淡。唯有中央那块红斑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幅画她并非初次相见。每逢月圆之夜咳醒,枕上总会出现相似的图案,仿佛有人在梦中一笔一划描给她看。
此刻它就在这里,被玻璃罩着,下方插着一块金属铭牌:残破《璇玑图》,出土于长安东郊古墓群m380,年代为唐代中期。
旁侧另有一行小字:疑似贵族女子遗物,与同坑出土婚书残页存有相同符号。
她喉头一紧,低头看向掌心——那张染血的纸仍在,边角泛黄卷曲,但“和离书”三字依旧清晰可辨。
头顶灯光忽而亮了几分,人群开始缓缓移动。有人从她身旁经过,低声交谈,语气如常,无人留意她惨白的脸色。
她想后退,双脚却像生了根。
当指尖触到展柜玻璃时,一股热意顺着手心传来,像是摸到了晒透的石面,又似碰上了将熄未熄的炭火。
她怔住了。
这不是幻觉。
她戴上工作人员递来的白手套,动作僵硬。再伸手时,热度非但未消,反而更盛。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就像幼时梦见御花园石桌那般真切。
图中央的红斑在灯光下显出细密纹路。她屏住呼吸,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绢帕。帕子已被血浸过多次,干了又湿,皱成一团。
她将帕子对准图上的痕迹。
严丝合缝,完全吻合。
耳边嗡然作响,胸口猛然一沉,仿佛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咬牙撑住展台,才没倒下。
不能咳。绝不能在这里咳出来。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探入贴身口袋,触到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
这是谢珩五年前给她的,半截玉簪头磨平后穿了绳。她一直随身携带。每次以血预知之后头痛欲裂,只要将它按在额上,便能稍稍缓解。
她未及多想,抬手便将玉佩贴在玻璃上。
“砰——”
整块防弹玻璃轰然炸裂,碎片四溅落地,却无声无息。周围人脚步微顿,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警报未响,红灯未闪。唯独展柜上方的射灯骤然聚焦于那幅图卷。原本灰暗的线条泛起微光,如同浸水般缓缓流动。
她呆立原地。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踏在大理石地面上。
她没有回头。
那人走到展柜另一侧,弯腰查看破裂的玻璃,伸手轻触图卷边缘。手指修长,指甲整齐,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腕表。
他站直身体,望向她。
“这位女士,你似乎对我的藏品格外感兴趣?”
她终于抬头。
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短发利落,眉目分明。他静立不动,肩背放松,但她认得那种步态——左脚落地稍重,右肩微沉,是常年持械之人才有的习惯。
他的右手拇指正轻轻摩挲袖口布料。
这个动作,她见过太多次。
她开口,声音沙哑:“这就是……你一直在守护的东西。”
他既未否认,也未承认,只是凝视着她,眼底深处似有波澜掠过。
展厅外广播响起,提示闭馆还剩十分钟。清洁车推过走廊,轮子发出细微声响。
体内那股熟悉的痛楚再度袭来,自肋下攀升,逼得她几乎弯腰。她攥紧玉佩,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察觉异样,目光落在她握着玉佩的手上,停顿数秒。
“你拿着的那个,”他说,“并非展品。”
她摇头:“是你给我的。”
他一顿,眼神微变。
远处监控屏幕忽地一闪,所有摄像头画面同时定格在展柜位置。几秒后恢复如常,无人察觉异常。
她盯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他未答,而是从内袋取出一张照片,递至她面前。
照片泛黄,边角磨损。画面是一座古墓内部,泥墙上刻着巨大的图案,正是《璇玑图》。一名身着汉服的女子背对镜头立于图前,手中握着一块玉。
那身形,那姿态,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手指一颤,险些将照片掉落。
“这张照片,”他道,“摄于三年前。那天我第一次见你。你走入墓室,一句话未说,径直走向那面墙。我举起相机时,你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顿了顿。
“然后你就消失了。连同那块玉一起。”
她喘不过气。
记忆裂开一道缝隙,陌生画面汹涌而入:泥土的气息,摇曳的烛火,铁锹掘土的声音,还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薛小姐!别进去!”
这些事她从未经历过,却又记得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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