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医者仁心显（1/2）

药箱压在肩上，很沉，有点烫。

薛明蕙走在军营的土路上，脚踩着碎石和干泥块。她刚从集市回来，手腕上的旧疤还在发热，像被火烧一样。她没停下，也没回头，只是把药囊抱得更紧了些。

前面就是边关大营，旗杆歪了，守兵脸色很难看。一个传令兵跑过来，声音沙哑：“军医来了？快！抬进来三个伤员，血止不住。”

她点头，跟着他走。

帐篷里全是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几个士兵躺在草席上，有的断了腿，有的胸口受伤。她蹲下检查，翻眼皮，摸脉搏。手很稳，动作很快。

“当归、川芎、白芍，各加一钱。”她对旁边的小兵说，“水要煮开三次，不能用凉的。”

小兵赶紧去准备。

她继续缝伤口，穿针引线。没人说话，只有伤员偶尔哼一声。直到她走到角落，看见那个少年。

他坐在破毯子上，左眼戴着玳瑁眼罩，手里拿着炭笔，在眼罩里面画画。她走近时，他没抬头，笔也没停。

她蹲下，伸手摸他额头。

少年抬头笑了笑：“我不发烧。”

“让我看看眼睛。”

“不用，没事。”他摇头，“我只是不想看太多，太乱。”

她没再问，递过去一碗药：“安神的，喝了。”

少年接过碗，吹了口气，喝了一半就放下。他忽然问：“你们打仗，图什么？”

她看着他说：“不让敌人杀进来。”

“哦。”他点点头，“那我守这儿也行。”

她起身要走，眼角扫到他袖口露出一道疤，细细的，横在手腕上面。她顿了一下，没说话，走了出去。

外面天阴着，风吹沙打脸。她站在主帐外，听见里面吵得很。

“敌军昨晚破了东寨！”有人喊，“粮道断了！”

“调骑兵反击！”

“你疯了吗？只剩不到两百人，能冲几次？”

她掀帘进去。

将领们围着地图，脸都红了。主帅坐在上面，眉头皱着。谢珩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支糖笔，在纸上写字。

她看见他拇指摩挲笔杆的动作，心里一动。

谢珩抬头看她，两人没说话，但他点了点头。

“你说的办法，”主帅盯着他，“真能行？”

“账本有漏洞。”谢珩声音不高，“他们运粮靠山道做记号，每十车换一次封条。我们做一份假的混进去，他们就会把粮送到我们设的陷阱里。”

帐里一下子安静了。

薛明蕙开口：“这办法……我用过。”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看着谢珩：“五年前，我爹书房里的军饷账册，也是这么改的。”

谢珩看着她，嘴角动了动：“我说过，假账比真命更怕火。”

她轻轻应了一声。

主帅一拍桌子：“那就干！谁来写文书？”

“我。”谢珩把糖笔收进袖子，“字迹我熟。”

散会后，她跟出来。

“你还记得多少？”她低声问。

“不多。”他边走边说，“但有些事，像是刻在骨头里。比如你端药进来时的脚步声，比如你说‘少主该喝药了’的那个语气。”

她没笑，也没躲开他的目光。

“这一世，我不想躲了。”她说。

“我也是。”

风更大了。远处传来马蹄声，很急。

一名探子冲进营门，滚下马背：“报告——北狄主力来了！将军带铁骑，已经突破西岭防线！”

主帅脸色变了：“全军戒备！弓弩手上墙！中军点火示警！”

号角响起。

她转身往医营走，刚掀开帘子，头顶突然一声巨响。

木梁震动，灰尘落下。

她抬头，看到帐篷顶被一刀劈开，裂口到底。寒光一闪，大刀直冲她脸砍下来！

她没退，咬破嘴唇，一口血喷在胸前。血珠飞溅，在衣服前形成一层薄光，像一面看不见的盾。

刀砍在上面，发出金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