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残园花常开（1/2）

阳光照在脸上，薛明蕙眨了眨眼，慢慢坐起来。她身上披着一件外袍，还带着体温，是谢珩的。

她没看四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她的手总是抖，现在不抖了。她也不咳嗽了，喉咙里没有血腥味。

谢珩站在不远处，左肩上的布条换成了干净的。他手里拿着一块帕子，正在擦一支断掉的玉簪。那是五年前灯会时，他们互相送的那一支。

“醒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平平的。

“嗯。”她站起来，腿不再发软。她走过去，脚步很稳。

他把玉簪收进袖子里，伸手扶了她一下。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次，从她第一次在雪地里昏倒开始，到现在。

天上没有光柱了，也没有星君。三十六个抬车的人影都消失了。园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但这里不一样了。以前的园子破破烂烂，墙塌了，井干了，花开了也会马上落下。现在的园子墙是好的，井里有水，桃花开在枝头，一瓣都没掉。

几个孩子从树林里跑出来，手里抓着发光的东西。那不是风筝，也不是灯笼，是一片片漂在空中的光点，像《璇玑图》的碎片，闪着微光。

孩子们追着光点跑，笑着喊着。有一个撞到了石桌，爬起来继续追，一点也不疼。

薛明蕙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谢珩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们看不见我们。”他说，“这些孩子是十世里的影子，活在因果结束之后的地方。”

她点点头。“他们在玩命格。”她说，“以前拼一条命都难，现在当成游戏。”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走走？”

她跟着他往前走。石桌上的裂痕没了，但那半幅《璇玑图》还在。不是刻上去的，像是自然长出来的纹路，连着地面。

她蹲下来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纹路有点温，像有心跳。

“你还记得第一世吗？”她忽然问。

“记得。”他说，“你在牢里快死了，我翻墙进去，给你喂了一口水。你没醒，但我听见你说梦话。”

“我说什么？”

“你说……别走。”

她笑了下，站起来。“那时候我不信有人会守约。”

“现在信了？”

“信了。”她看着他，“可我还是想问一句。”

“你说。”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如果还有十世，你还陪我吗？”

他没马上回答。他拉过她的手，用拇指擦过她掌心的一道旧疤。那是五年前，她在藏经阁试药时被针扎的。他记得那天，她皱着眉咬着唇，血从指尖滴到纸上，画出一道没人看得懂的线。

然后他抬起手，碰了碰自己额头。胎记的位置热了一下。同时，她袖子里的玉佩也震了下。

两股暖流碰到一起，绕着手腕转了三圈，才慢慢散开。

“十世不够。”他说，“我要永世。”

她眼睛有点湿，但没流泪。她靠在他肩上，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只是这一次，不用躲，也不用怕分开。

远处的孩子们还在跑。一个光点飞高了，落进井口，水面立刻映出整幅《璇玑图》，转了一圈，又碎成点点星光。

春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抱着裁衣剪，站在花径尽头。衣服还是素色的，但料子变了，走路时泛着银光。

她走近，没跪，也没行礼。只是站住，说：“神女，星君传话。”

薛明蕙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