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岸边之问（1/2）

夕阳沉沉地向着海平面坠落，将漫天云霞烧成一片壮丽的橘红，海面也被染得像一块巨大而流动的熔金。肖胜站在木屋门口，面朝大海，身形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入那片无垠的金色光辉与深邃的蔚蓝之中。他刚刚结束了对雷霆钓竿新一轮的感应调试，周身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深海的微压与雷霆的躁动气息。

阿珠倚在门框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他吃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这些年来，她看着他从一个连渔船都保不住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拥有了能硬抗巨浪冲击的骨甲，能在深海之下潜伏数日无需换气的耐力，能引动天雷之威的钓竿……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像那些生活在深海之下、神秘而遥远的生物，与这片她赖以生存却也心怀敬畏的海洋，融为了一体。

一种莫名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她看着他仿佛与大海共鸣的背影，一个压抑了很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从唇边逸出，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海风，又怕得到那个她害怕的答案。

“你越来越像深海里的生物了。”

肖胜闻声，调试魂力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了身。夕阳的余晖照亮了他的侧脸，也让他清晰地看到了阿珠脸上的神情——那不是为他变强而感到的喜悦，而是一种深藏的不安与彷徨。

阿珠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继续轻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骨甲能抗住巨力，能在水里憋气，还能引雷电……那么深，那么远的地方，我都去不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哽咽，“会不会有一天，你觉得岸边太浅，水里才有意思，就……就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安静悬浮在她肩头的小海螺武魂，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低落彷徨的心绪，那平日里温润的奶白色壳身，此刻变得黯淡无光，连壳身上那漂亮的浅棕色螺旋纹路，都仿佛失去了活力。

肖胜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无形的钓线狠狠勒了一下。阿珠的话，连同她那泛红的眼眶，以及那黯淡的小海螺，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这些年来沉浸于提升实力、探索深海的专注。他猛然意识到，在自己不断向着更深、更远、更强大的领域前进时，似乎不知不觉中，将那个一直站在岸边，用她的方式默默支持他、等待他的女孩，推远到了一个让她感到不安的距离。

他忽略了她的担忧，忽略了当她看着自己一次次潜入危险深海时，那份无法同往的无力感。他以为给她安稳的生活便是足够，却忘了她的心始终系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次远行，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海风吹过，拂起肖胜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他粗布衣衫的衣角。就在衣角扬起的瞬间，阿珠看到了他腰间别着的那支再普通不过的竹制鱼竿——那支她亲手刻上海浪图腾，竿身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温润的鱼竿。他一直带着它，哪怕拥有了能引动雷霆的神异武魂。

这个细微的发现，像是一点微弱的火苗，暂时驱散了她心头的一些寒意。

肖胜没有立刻用言语回答。他迎着阿珠不安的目光，快步走上前，没有去碰触那副蕴含着深海力量的骨甲，而是直接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