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光阴隙，可能性之河（1/2）

“天机舟”如同一叶扁舟，航行在由无穷光影与数据流构成的“信息海洋”深处。周围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脱离常理。不再是书架与卷轴，而是化作了流动的星河倒影、交织的命运丝线、闪烁的因果节点，以及……无数不断生灭、仿佛肥皂泡般浮沉的“可能性气泡”。

每一个“气泡”之中，都倒映着一幅幅或清晰或模糊的、关于未来的、或已发生过的、或本可能发生却未曾发生的“画面碎片”。有的气泡中，云芷看到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在某个平凡宗门安然修炼一生的景象；有的则显现出“窃道者”彻底吞噬诸天、万物归墟的末日景象；还有的，则闪烁着一些完全陌生、无法理解的、似乎来自其他宇宙或维度的怪异光影……

这里是“星轨密藏”中记录与推演“万般可能”的区域，也是通往“光阴隙”的必经之路。混乱而强大的“信息扰流”与“可能性乱流”充斥其间，若非有天衍子以“天机舟”和自身秘法指引，寻常修士踏入此地，瞬间就会被无穷无尽、相互矛盾的“未来信息”冲刷，导致神魂错乱，道心崩溃。

即便是云芷，有“镜之烙印”护持神魂，又有“欺天星核”伪装星力，依然感到阵阵心悸。她不得不收束心神，紧守“心光”，不去主动感知那些不断从舟外掠过的“可能性气泡”。

谢无妄则闭目盘坐于舟内一角，周身剑意收敛到了极致，如同归鞘的古剑，唯有眉心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灵光微微闪烁，似乎在不断斩灭着那些试图侵扰他剑心的“信息杂念”。此地的环境，对他的剑道而言，无异于最大的干扰场。

天衍子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天机舟”，双手不断结出复杂玄奥的印诀，与舟身融为一体，引导着飞舟在混乱的“可能性乱流”中，循着一条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稳定轨迹”前行。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隐现汗珠，显然维持这条通道对他负担极大。

“跟紧我，不要偏离轨迹！”天衍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一旦被卷入‘可能性乱流’，我们可能会被抛入某个未知的‘可能未来’碎片中，或者……迷失在时间的夹缝里，永远找不到回来的路！”

云芷和谢无妄心中一凛，更加不敢有丝毫大意。

航行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也变得混乱而模糊。

前方，那无尽的“信息海洋”与“可能性气泡”的深处，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景象”。

那是一片……极其扭曲、如同漩涡般的、由无数破碎时钟、流淌沙漏、以及冻结与加速并存的光阴碎片构成的“区域”。这片区域与周围流动的信息海洋格格不入，仿佛一个独立存在的“伤口”或“皱褶”，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令人心神摇曳的时光之力。

“那里就是‘光阴隙’的边缘。”天衍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观星老人’就在隙内深处。但进入‘光阴隙’本身，就是一次冒险。那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完全不同，且不恒定，可能瞬息百年，也可能百年一瞬。更麻烦的是，其中充满了‘光阴乱流’和‘时间悖论’残留，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卷入某个时间循环，或者……遭遇‘时间幽灵’。”

“时间幽灵？”云芷皱眉。

“‘光阴隙’是时间法则异常之地，有时会‘记录’下某些强大存在在此地活动时留下的‘时间印记’，这些印记在某些条件下会显化，如同幽灵。”天衍子解释，“它们可能是无害的‘回响’，也可能是带有攻击性的‘时间残影’，甚至……是来自过去或未来的、拥有部分意识的‘时间投影’。难以预测，必须小心。”

他操控着“天机舟”，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扭曲的“光阴隙”边缘靠近。

越是靠近，那种时间错乱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云芷感觉自己的思维时而变得异常迅捷，时而又迟滞如老牛拉车；身体的代谢、灵力的流转，也出现了不规律的波动。若非她修为已达炼虚，对自身掌控力极强，又有混沌星力这等高层次力量护体，恐怕早已出现严重不适。

谢无妄周身剑意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震颤，仿佛在与无形的时间之力进行着对抗。

“抓紧了！我们要进去了！”天衍子低喝一声，“天机舟”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推演符文，化作一道银色的梭形光罩，将整个飞舟包裹，然后……一头扎进了那片扭曲的光阴漩涡之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冰冷的、由“时间”本身构成的薄膜。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不再是流动的信息海洋，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光怪陆离的“时空”。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固定的景物。视线所及，是无数破碎、漂浮、旋转的“时间片段”。有的片段中，草木在瞬息间完成枯荣轮回；有的片段里，星辰的诞生与毁灭如同快放的电影；有的地方，时间仿佛凝固，一切都静止不动；有的地方，时间则疯狂加速，形成了一片模糊的流光……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时光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孤寂”感。

“天机舟”在这里也变得飘忽不定，仿佛失去了重量和惯性，只能依靠天衍子不断调整推演符文，才能勉强维持航向，朝着某个冥冥中的“坐标”前进。

“跟紧我！不要看那些时间片段太久！容易被其中的‘时感’同化，迷失自我！”天衍子的提醒再次响起。

云芷和谢无妄立刻照做，紧守心神，目光尽量聚焦在“天机舟”内部。

航行在这样诡异的地方，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很久很久。

前方，那无穷无尽、破碎漂浮的时间片段深处，终于出现了一点“稳定”的存在。

那是一座……极其古朴、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败的、由不知名灰石搭建而成的……茅屋？

茅屋悬浮在一片相对静止的时间碎片上，周围生长着几株同样仿佛凝固在时光中的、姿态奇异的古树。茅屋前，有一方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副仿佛由星光构成的、未下完的古老棋局。

一位身着破旧灰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石台旁，似乎正对着那局棋沉思。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散发，仿佛与这片时空融为一体，平凡得如同路边一块顽石。

但云芷的“镜之烙印”，却在靠近的瞬间，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敬畏与共鸣的悸动！

而谢无妄的剑心，也微微一动，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看透”万古时光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到了。”天衍子长舒一口气，操控着“天机舟”缓缓降落在茅屋前的石台旁。他率先走下飞舟，朝着那背对众人的老者，深深一揖：

“弟子天衍，拜见观星师祖。已将‘破晓者’云芷，及其道侣谢无妄，带至。”

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依旧对着棋局沉思。

天衍子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候。

云芷和谢无妄也走下飞舟，站在天衍子身后，打量着这传说中的“观星老人”和周围诡异的环境。

良久，老者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苍老，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如同干涸的土地。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深邃，仿佛倒映着无穷的星辰与流逝的岁月。他没有看天衍子，目光直接落在了云芷身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欺天星核”的伪装，直视她眉心深处的星印与灵魂本源。

“星主的气息……还有……轮回镜的烙印……”老者的声音沙哑而缓慢，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这么多年了……终于等来了一个像样的……”

他顿了顿，目光又扫过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剑祖的道果碎片……竟也选择了这个时代复苏……有趣。”

仅仅一眼，便点破了两人最核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