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衣信使?长沙王的噬魂陷阱(1/2)

地动余威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宫墙深处沉闷回荡。含章殿通往深苑的回廊里,灰尘簌簌落下,在摇曳不定的昏黄灯光中弥漫成一片呛人的雾霭。王德禄那张惯于谄媚的胖脸此刻煞白如纸,细小的眼睛里塞满了对“天威”最原始的恐惧,扶着廊柱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节上沾满了簌簌落下的墙灰。

谢昭(张泓)半跪在地,右肩撞柱的闷痛还未散去,右脚掌那被规则腐蚀的伤口却在芝加哥火山喷发的卫星画面冲击下,再次爆发出撕裂灵魂的剧痛。天启冰冷的宣告——杰克逊二次死亡,北美核心化为熔岩炼狱——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不是旁观,是感同身受的死亡预告。一步踏错,脚下这片冰冷青砖,顷刻便会化作吞噬华夏的岩浆火海!

“王总管,地动山摇,恐非吉兆。千岁……怕是等得更急了。”

他嘶哑的声音穿透尘埃,像一把生锈却异常锋利的锉刀,刮在王德禄惊魂未定的耳膜上。不是求饶,不是辩解,而是将“天威示警”与“王爷等候”这两个巨大的压力源,精准地砸回给这条惊弓之鱼。

王德禄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珠里恐惧与权柄的欲望激烈撕扯。对天罚的本能畏惧几乎压倒一切,但河间王司马颙那张阴鸷暴戾的脸和生杀予夺的权柄,更是悬在头顶的铡刀。谢昭(张泓)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妄图借机盘问或拖延的侥幸。

“你……!”王德禄喉咙里挤出半声恼怒的呜咽,脸上肌肉抽搐,那习惯性的假笑再也堆砌不起。他恶狠狠地剜了地上狼狈不堪的谢昭(张泓)一眼,仿佛要将这“晦气”和“麻烦”钉死在原地。“跟上!再出岔子,撕你的皮!”声音尖利,带着色厉内荏的狂躁,转身便走,步伐比之前急促慌乱了许多,再也不提“搀扶”之事,甚至刻意拉开了几步距离。

嗡……

右眼深处,那刚刚复苏一丝生机的规则之瞳印记,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视野边缘,王德禄脚下延伸出的、被灯光扭曲拉长的影子,依旧散发着淡薄的灰白色不祥光晕。但距离拉远,影子的边缘已不再笼罩谢昭(张泓)的立足之地。那冰冷的泥沼吸力感彻底消失。

暂时安全。

谢昭(张泓)深吸一口混杂着灰尘、腐朽和苦涩药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胃部的翻腾和右脚钻心的剧痛。他撑着冰冷的廊柱,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地上拔起。每一次肌肉的牵动,右脚都像被无数烧红的铁钩反复撕扯,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麻衣,紧贴在脊背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才将那声痛哼死死压在喉咙里。

不能倒!不能示弱!在这座吃人的皇城里,虚弱就是原罪,是引颈就戮的邀请函!

他拖着那只如同灌了铅、又像是被无数毒虫啃噬的右脚,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跟上王德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在布满灰尘的青石板上留下深浅不一、带着淡淡血痕的湿漉脚印。身体因剧痛和不平衡而剧烈摇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他挺直了那属于寒门小吏、习惯性佝偻的脊梁骨。这细微的姿态变化,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用尽最后一丝尊严撑起的倔强。

回廊幽深,七拐八绕,仿佛永无尽头。空气里的药渣苦涩味愈发浓重刺鼻,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腥甜。两侧紧闭的宫室门窗后,那种压抑的、模糊的争执或啜泣声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死寂,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比刚才的地动更让人窒息。只有两人一轻一重、一急一缓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单调地回响,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右眼规则之瞳的印记持续传来微弱却稳定的冰凉感,如同黑暗中一根坚韧的丝线,维系着谢昭(张泓)摇摇欲坠的清明。他艰难地分出一丝心神,引导着这股新生的力量,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小心翼翼地“扫描”着周身数尺范围——脚下的石板,剥落的廊柱,摇曳的灯影……暂时未见新的规则杀线显形。

但张泓的记忆碎片,却在这身体极度痛苦、精神高度紧绷的寂静中,如同找到了最佳温床,再次疯狂滋长、反扑!

场景:河间王府,昏暗的文书房。空气里是劣质墨汁和汗臭混合的气味。

身体感受:右手因长时间握笔抄录而酸痛僵硬,肩膀因长久伏案而麻木。腹中饥饿如同火烧,却不敢停下。

视角:低垂,只能看到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简牍和竹简上自己那蝇头小楷。

声音:王府长史尖酸刻薄的斥责在头顶炸响:“张泓!你这字是狗爬的吗?!抄录军机要件也敢如此潦草?!误了王爷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重抄!今日抄不完,就别想领饭食!”

情绪:疲惫欲死!恐惧如影随形!被无端苛责的委屈如同毒气在胸腔弥漫!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对自身命运如蝼蚁般被随意拿捏的无力感!

核心意念:“忍…忍下去…活着…才有口饭吃…活着…才有机会…离开这鬼地方…”

这不再是旁观,是沉沦!文书房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长史唾沫星子喷在脸上的粘腻感,手腕的酸痛,胃部的痉挛……所有的感官细节都无比真实地叠加在谢昭此刻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之上!属于张泓那种“卑微忍耐”、“逆来顺受”的生存哲学,如同腐蚀性极强的酸液,疯狂地溶解着他二十五世纪灵魂中名为“抗争”和“破局”的基石!

“呃……”谢昭(张泓)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再次摔倒。他死死抓住旁边一根冰冷的廊柱,指甲抠进剥落的朱漆里,试图用这真实的触感将自己从记忆的泥沼中拔出来。

“谢昭!规则!国运!”他在意识深处咆哮,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但芝加哥火山喷发的熔岩景象,与文书房长史那张狰狞的脸重叠在一起;右脚被规则腐蚀的剧痛,与抄录文书时手腕的酸痛交织难分。华夏国运的沉重责任,在张泓那“只求一口饭食”的卑微渴望面前,竟显得如此遥远、如此虚幻!

“数据躯壳……”冰冷的念头再次浮现。这具身体,这个身份,是枷锁,也是战场。他必须利用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张书佐?”前面王德禄阴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怎么?走不动了?还是……心里又在盘算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细小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紧紧盯着谢昭(张泓)惨白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

谢昭(张泓)猛地抬头,脸上瞬间堆砌起张泓式的、混合着剧痛、疲惫和惶恐的表情,声音嘶哑虚弱:“王总管恕罪……卑职……卑职这脚伤实在……钻心剜骨……方才地动又惊了神……”他刻意将“钻心剜骨”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晰,带着无法作伪的痛楚颤音。

王德禄的目光在他被血浸透的右脚布条上扫过,又落在他布满冷汗和灰尘、因强忍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中的疑色稍减,但戒备和厌恶丝毫不减。“废物!这点伤都受不住,如何为王爷办差?快走!暖阁就在前面!”他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带路,只是脚步更快,显然想尽快将这个麻烦丢给河间王。

转过一个更加阴暗、堆放着许多蒙尘废弃仪仗的拐角,前方出现一扇相对较小的、紧闭的乌木门扉。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黑底金字的匾额——“听涛暖阁”。名字雅致,但门缝里透出的光线异常昏暗,空气里那股苦涩药味浓烈到了刺鼻的程度,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血腥被香料极力掩盖的怪异气味。

王德禄在门前停下,整了整衣冠,脸上瞬间又堆起了那令人作呕的谄媚笑容,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惊悸。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足勇气,才轻轻叩响了门扉。

“千岁,张书佐带到。”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十二分的恭敬。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王德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再叩,只垂手肃立,屏息等待。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钝刀割肉。门内那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气仿佛透过门缝弥漫出来,缠绕在谢昭(张泓)的鼻端,刺激着他本就翻腾的胃部。右脚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如同潮汐,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张泓记忆中关于河间王司马颙的片段——那双阴鸷冰冷的眼睛,那动辄杖毙下人的暴戾,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与门后未知的恐怖重叠,形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滋啦——!

左耳深处,那如同索命符般的电流杂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尖啸起来!这一次,声音更加混乱、更加刺耳,仿佛无数濒死的灵魂在同时哀嚎!左眼视野瞬间被无数狂暴闪烁、颜色妖异、毫无逻辑可言的画面碎片彻底淹没!

画面一:烈日灼烤的金字塔废墟!漫天黄沙中,一个扭曲的、由凝固黑色原油构成的“人形”突然爆裂!无数粘稠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油滴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溅射!所落之处,沙砾瞬间融化沸腾,形成一片片翻滚的黑色火湖!一个侥幸躲过第一波吞噬的沙漠联合酋长国战士(非天选者)被一滴黑火油溅中手臂,瞬间发出非人的惨嚎!手臂如同蜡烛般融化,黑色的火焰顺着血肉疯狂蔓延,转眼将其烧成一具焦黑的枯骨!【沙漠联合区域天灾——黑火雨!二次蔓延!】

画面二:雨林深处,那棵吞噬了天选者的人形怪树突然剧烈抖动!树冠上结出的、如同人头般大小的黑色果实纷纷爆裂!喷溅出粘稠的、散发着甜腻腐臭气味的乳白色浆液和无数细小的、长着透明翅膀的黑色飞虫!飞虫群如同死亡的乌云,瞬间笼罩了附近一个惊恐的雨林部落!被浆液溅到的人,皮肤迅速溃烂流脓,发出凄厉惨叫!被飞虫扑到的人,则瞬间被吸干血肉,化作一具具包裹在虫群中的干瘪皮囊!【雨林王国区域天灾——腐浆虫潮!二次爆发!】

画面三:恒河浊浪滔天!无数惨白肿胀、长满吸盘的手臂从河水中伸出,抓住岸边惊恐奔逃的人群,拖入浑浊的河底!河面上漂浮起密密麻麻、泡得发白的尸体!更恐怖的是,一些被拖入河底又侥幸挣脱的人爬上岸,皮肤却开始迅速溃烂,流出腥臭的黄绿色脓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扑向其他幸存者!【恒河联邦区域天灾——洪水、尸疫、畸变体!连锁反应!】

死亡!畸变!连锁崩溃!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三国天选者的死亡,引发的天灾并未停止,反而如同瘟疫般在区域内疯狂蔓延、升级、变异!惨烈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在谢昭(张泓)眼前轮番上演,伴随着无数绝望的哀嚎和肉体被撕裂、溶解、吞噬的声音,疯狂冲击着他的感官和理智!

“呃啊——!”谢昭(张泓)再也无法压制,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一晃,靠着最后的意志才没有栽倒!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精神污染,让他大脑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胃部剧烈痉挛,酸水涌上喉咙!张泓那被强压下去的“卑微求生”、“恐惧逃避”的记忆碎片,在这股全球性的死亡恐慌和生理性的剧烈不适催化下,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

“逃!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魔鬼!你会死的!像那些人一样被烧死!被虫子吃光!变成怪物!”

“跪下!求饶!把你知道的都告诉王爷!换一条活路!什么国运!什么华夏!活着!活着才最重要!”

“你斗不过他们的!你是寒门!是贱种!只配当棋子!当替死鬼!”

疯狂的尖叫和自毁的念头在意识核心炸裂,如同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要将谢昭的灵魂拖入那名为“张泓”的、充满屈辱和绝望的深渊!右脚那持续不断的剧痛,此刻仿佛也变成了这具躯壳对“反抗”的惩罚,催促着他放弃,催促着他屈服!

“不——!”谢昭的意志在泥沼深处发出濒死的咆哮!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浓郁的铁锈腥味瞬间在口腔炸开!尖锐的剧痛如同电流,瞬间刺穿了混乱的思绪,带来一丝短暂的、带着血腥味的清醒!

“规则之瞳!聚焦!能量流动!”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将全部残存的意志,疯狂地压向右眼深处那微弱的冰凉印记!不是扫描环境,而是不顾一切地内视!他要看清这股干扰的源头!看清这精神污染的运行逻辑!

嗡——!

规则之瞳印记仿佛感应到他决绝的意志,猛地一震!一股远超之前的、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冰凉洪流倒灌而入!视野瞬间被拉入一个微观的、光怪陆离的层面!

他看到!

无数条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散发着混乱、恶意、恐惧、绝望气息的暗红色精神能量流,正从四面八方——从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和血腥气里,从脚下冰冷的青石板深处,从两侧剥落的宫墙缝隙中,甚至从王德禄那惊魂未定的背影里——源源不断地渗出,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毒蛇,正疯狂地钻向他自己的身体!

这些暗红能量流的目标非常明确——他精神防线最薄弱的缺口!那个被张泓记忆和生理痛苦反复冲击、已经出现裂痕的区域!它们正试图通过这个“伤口”,将更多的混乱和恐惧注入他的意识核心,加速同化过程!

精神污染!环境级的精神污染!

这扭曲的规则时空本身,就在持续散发着瓦解意志、诱发恐惧和绝望的能量场!尤其是在这靠近河间王所在、药味浓重、死寂压抑的暖阁附近,污染强度更是倍增!天选者死亡引发的全球恐慌画面,则像是一剂强效催化剂,瞬间引爆了这潜在的杀机!

“堵住它!”谢昭(张泓)在意识深处狂吼!二十五世纪心理学对精神防御和认知重构的知识体系瞬间被调用到极致!他不再试图强行“删除”或“镇压”张泓的记忆和痛苦,而是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数据信号流”,一个需要加固的“防火墙端口”!

认知重构:“张泓的恐惧”不是弱点,是生存环境参数!“右脚剧痛”不是惩罚,是规则伤害状态!“卑微身份”不是枷锁,是当前角色属性!剥离其情绪渲染,将其数据化、客观化!

意识分流: 建立“核心逻辑处理器”(谢昭意志)与“环境感知\/生理反馈处理器”(张泓躯壳)的隔离通道!核心处理器只接收处理后的客观数据,屏蔽原始情绪冲击!

防火墙加固: 将规则之瞳捕捉到的、那些试图入侵的暗红精神能量流,视为“病毒数据包”!利用规则之瞳那微弱但精纯的秩序能量,在意识缺口处构筑起一层薄薄的、不断被侵蚀又不断再生的秩序滤网!

这过程痛苦万分!如同在燃烧的大脑里进行精密的外科手术!每一次对张泓记忆的“数据化”剥离,都像是在活生生撕扯自己的灵魂!每一次用规则之瞳的能量去构筑“滤网”,都带来右眼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剧痛!但他成功了!

那疯狂涌入的暗红混乱能量流,撞在那层微弱却坚韧的秩序滤网上,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堤坝!虽然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病毒”渗透进来,引发张泓躯壳的本能恐惧和生理痛苦,但那股要将谢昭意志彻底拖入深渊的、毁灭性的精神海啸,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他依旧能感受到张泓的卑微、恐惧、右脚的剧痛,但它们不再具有摧毁性的精神污染力,更像是一种需要忍耐的、持续存在的负面状态提示。他的核心意识,在血与火的淬炼中,重新获得了摇摇欲坠却异常清晰的掌控权!

“嘎吱——”

就在谢昭(张泓)强行稳住心神,抹去嘴角因咬破舌尖而渗出的血丝时,那扇紧闭的乌木门扉,终于从里面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了名贵香料、苦药和淡淡血腥味的怪异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门内光线极其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深紫色内侍服的老宦官身影。

“进来。”老宦官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王德禄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脸上堆满谄笑,小心翼翼地侧身挤了进去。谢昭(张泓)深吸一口气,压下口腔里的血腥味和右脚钻心的痛楚,挺直脊背(尽管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一步一顿,极其艰难地挪过门槛。

暖阁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光线比回廊更加昏暗,只有角落几盏造型古拙的青铜鹤形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空气中那股混合的怪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阁内空间不小,但布置得极其压抑。地上铺着厚厚的、深色的西域地毯,花纹繁复却黯淡无光,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两侧靠墙立着高大的、蒙着深色绒布的多宝槅,槅内隐约可见一些器物的轮廓,在昏暗中如同沉默的鬼影。

阁内深处,一张宽大的、铺着玄色锦褥的矮榻隐在光影最黯淡的地方。榻上,一个庞大而模糊的身影半倚半靠,如同盘踞在阴影中的山峦。只能勉强看到那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宽大王袍,袍服上用金线绣着狰狞的狻猊纹样,在微弱的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丝冰冷的金芒。他的脸完全隐没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点深不见底的寒潭,在黑暗中幽幽亮着,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威压,精准地落在了刚刚踏入暖阁的谢昭(张泓)身上。

河间王!司马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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