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都王令箭:忠诚即诅咒(1/2)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宫苑深处陈腐的泥土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如同冰冷的剃刀,刮过谢昭(张泓)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脸颊。这寒意穿透褴褛的衣衫,直刺骨髓,竟让他从濒临昏迷的边缘,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意识被强行拽回这冰冷残酷的现实。
他整个人如同被拆散的破旧木偶,瘫靠在拱门出口旁冰冷粗糙的宫墙上。左手死死抠住那块凸起的、救命的深褐色夯土墙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早已凝结成暗红的冰碴,混合着夯土的碎屑,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脱臼处撕裂般的剧痛。左脚后跟被规则腐蚀的伤口,边缘皮肉翻卷焦黑,露出底下被侵蚀得颜色诡异的骨头,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阵灼烧灵魂的抽痛,提醒他刚才那场与血渊擦肩而过的惊魂。右脚掌的旧伤在连续的自残式爆发下彻底崩裂,肿胀得几乎撑破破烂的靴履,每一次试图挪动都带来钻心的钝痛。
更深处,是灵魂的疲惫。规则之瞳的印记如同耗尽的火炭,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烬在右眼深处苟延残喘,每一次试图凝聚精神去“看”,都换来颅内针扎般的剧痛和视野里大片大片的雪花噪点。那个无名士兵空洞淌血的眼眶,和他无声呐喊的“华夏不屈”最后被暗红能量吞噬湮灭的画面,如同最深的烙印,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带来窒息般的悲怆与愤怒。张泓的记忆碎片暂时蛰伏,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卑微和对门阀的恐惧,如同潮湿的苔藓,依旧在意识角落滋生蔓延,伺机而动。
拱门之外,是一片荒芜死寂的庭院。枯死的树木枝桠扭曲如鬼爪,伸向浓墨般翻滚的黑暗天穹。残破的亭台楼阁在稀薄的血色规则微光映照下,投下幢幢鬼影。远处,似乎有更庞大、更扭曲的宫殿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比之前骨铃的尖啸更让谢昭(张泓)感到毛骨悚然。这是暴风雨前的死寂,是猎手潜伏的宁静。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试图用残存的规则之瞳观察这片看似安全的庭院。
嗡……
右眼深处传来一阵濒临熄灭的灼痛,视野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屏幕,剧烈闪烁了几下,才勉强稳定。规则之瞳的力量微弱到了极点,只能勉强捕捉到空气中稀薄游弋的、代表着“安全区域”的极其黯淡的淡青色光点,如同风中的残烛,时隐时现。而在庭院深处,靠近那些扭曲宫殿的方向,大片大片浓稠如墨的暗紫与惨绿能量光雾如同活物般翻滚、纠缠,散发出混乱、污秽与极度危险的气息。那是更深层规则区域的边界,是更大的死亡陷阱。
“呼……嗬……” 谢昭(张泓)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必须离开这里!这拱门出口绝非久留之地。他尝试挪动身体,想从墙上滑下来,脚刚沾地,左脚后跟和右脚的剧痛就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神经,让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噗通!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尘土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剧痛让他蜷缩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完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具身体,这残存的精神,还能支撑他走多远?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刚刚升起——
踏!踏!踏!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摩擦的刺耳声响,如同死神的鼓点,由远及近,狠狠敲碎了庭院的死寂!声音来源,正是他刚刚逃出生天的那条布满子夜血纹的恐怖宫道深处!
谢昭(张泓)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追兵?是那暖阁阴影里的存在派来的?还是……王德禄?!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或者至少找个地方隐蔽,但身体如同灌了铅,剧痛和脱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拱门内那翻涌的血光中,几个高大魁梧、穿着破烂禁卫皮甲的身影,簇拥着一个熟悉而令人憎恶的身影,大步流星地冲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王府管事王德禄!
他身上的锦袍沾染了大片暗褐色的污迹,不知是血还是泥,那张肥腻的脸上没了之前的倨傲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惧、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的扭曲表情。他身后的几名护卫,个个带伤,甲胄破损,脸上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恐,眼神凶狠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刚从什么极其可怕的所在逃出来。
王德禄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瞬间就钉在了瘫倒在拱门边、如同烂泥般的谢昭(张泓)身上!
“小……畜……生!”王德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后怕而微微发颤。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谢昭面前,抬起穿着厚底官靴的脚,狠狠踹在谢昭受伤的右腿上!
“呃啊——!”谢昭(张泓)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猛地弓起,伤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
“你竟敢跑?!你竟敢把老子丢在那鬼地方?!”王德禄喘着粗气,唾沫星子喷了谢昭一脸,他指着身后那翻滚着血光的拱门,手指都在哆嗦,“那是什么鬼东西?!那铃铛……那铃铛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还有那些……那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脸色瞬间煞白,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有眼底深处残留的惊魂未定。
谢昭(张泓)蜷缩在地,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但心底却涌起一股冰冷的快意。看来这头肥猪和他的爪牙,也在那骨铃的精神风暴和血纹迷宫里吃了不小的苦头。活该!
“管事息怒!”旁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护卫头目上前一步,眼神阴鸷地扫了谢昭一眼,低声道,“这小子……有点邪门。刚才那鬼地方,我们折了三个兄弟才冲出来,他一个瘸子,怎么比我们先到?”他看向谢昭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忌惮。
王德禄闻言,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暴怒似乎被一丝疑虑取代。他死死盯着谢昭,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刚才那血纹迷宫和骨铃的恐怖,他亲身经历,绝非人力可抗。这小子……凭什么能活着出来?还比他快?
就在这时!
呜——!
一声沉闷、苍凉、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整个规则洛阳的上空轰然炸响!声音穿透浓重的黑暗和冰冷的宫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和铁血肃杀之意,瞬间席卷了荒芜的庭院!
这号角声仿佛拥有某种魔力,王德禄和他手下那些凶悍的护卫,在听到声音的刹那,脸色齐刷刷剧变!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源于规则烙印的恐惧和敬畏!王德禄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卑微的惶恐取代。
紧接着,一道冰冷、威严、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宏大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无视距离,无视阻碍,清晰无比:
“成都王令:持此令箭者,速至西明门戍卫营,交予守将孟玖!延误者,斩!抗拒者,诛族!令箭所至,如王亲临!”
声音落下的瞬间,庭院中央那片布满碎石的空地上方,空间猛地一阵扭曲!
嗤啦!
一道狭长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空间裂隙凭空出现!裂隙内部翻滚着令人心悸的混乱能量乱流,仿佛连接着未知的恐怖深渊!下一秒,一支长约尺许、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狞厉、箭镞部位雕刻着一个扭曲咆哮兽首的金属令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从裂隙中“吐”了出来!
当啷!
沉重的金属令箭掉落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死寂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
令箭落地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比阴冷的暗灰色能量波动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这股波动扫过庭院,王德禄和他手下的护卫们身体齐齐一僵,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他们甚至不敢直视那地上的令箭,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暗灰色的能量波动也扫过了谢昭(张泓)的身体!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和诅咒意味的气息瞬间侵入!他右眼深处那点规则之瞳的余烬猛地一跳,如同被冰水浇淋,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和排斥感!视野中,那支漆黑的令箭周围,瞬间被密密麻麻、疯狂扭动的、如同无数怨毒蛆虫般的**暗灰色规则线条**所包裹!这些线条散发着浓烈的不祥气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规则都要阴险、致命!它们扭曲缠绕,构成一个极其复杂而恶毒的陷阱!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冰冷、不容抗拒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套在了谢昭(张泓)的意识上!那意念充满了暴戾、贪婪和一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欲,正是属于成都王司马颖的规则烙印!这烙印强制性地将“必须拾取并护送令箭至西明门”的任务,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抗拒的念头刚一升起,就引来烙印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
“呃!”谢昭(张泓)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这强制性的任务烙印,配合那令箭散发的恐怖诅咒气息,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精神彻底压垮!
王德禄看着地上那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令箭,又看看瘫倒在地、如同死狗般的谢昭,肥脸上那丝惊惧瞬间被一种混合着狂喜和恶毒的残忍所取代!他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
“哈哈哈!天助我也!小畜生!你的报应来了!”他指着地上的令箭,声音因为兴奋而扭曲,“看到没?成都王殿下的令箭!‘令箭所至,如王亲临’!这是泼天的富贵,也是催命的符咒!殿下要你去送令箭!”
他蹲下身,肥胖的脸几乎贴到谢昭脸上,油腻的呼吸喷在谢昭脸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恶毒的诅咒:“西明门戍卫营?哈!那可是长沙王的地盘!孟玖那厮,是长沙王的狗!成都王的令箭送到长沙王的狗手里?小畜生,你这是去送死啊!哈哈哈!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殿下有令,不得不从!这‘富贵’,就赏给你了!张泓啊张泓,你不是能跑吗?不是命硬吗?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回怎么从长沙王的刀口下爬回来!去!给老子捡起来!爬也要给老子爬到西明门!”
他猛地直起身,对着手下的护卫吼道:“看着他!让他拿上令箭!然后‘护送’我们尊贵的张吏员,去西明门‘领赏’!”他特意加重了“护送”和“领赏”两个字,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和杀意毫不掩饰。
刀疤护卫狞笑着上前,一脚踢在谢昭受伤的左腿上,剧痛让谢昭身体又是一阵痉挛。“听见没?张大人!王管事抬举你,给你个为成都王殿下效忠的机会!还不快谢恩,去捡起令箭?!”
谢昭(张泓)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王德禄的狂笑和护卫的踢打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地钉在那支掉落在地的漆黑令箭之上!
规则之瞳的余烬在疯狂跳动,榨取着最后一丝力量,试图穿透那层包裹着令箭的、蠕动扭曲的暗灰色诅咒规则线条!视野在剧痛和能量透支下剧烈闪烁、扭曲,如同信号极差的电视画面。
嗡……警告……高浓度诅咒规则聚合体……核心规则逻辑解析中……
断断续续、带着强烈干扰的信息碎片强行涌入意识:
...令箭载体...规则信标...
...核心触发机制:...效忠仪式...
...关键行为:...接收者...需...表达...绝对...臣服...
...陷阱规则(伪):...接收令箭...时...需...高呼...特定...尊号...“大司马万福”...
...伪规则...效果:...触发...令箭...内部...诅咒...核心...激活...声波...共振...撕裂...灵魂...湮灭...
...真规则...逻辑:...沉默...接收...以...血...或...污秽...之物...触碰...可...短暂...压制...诅咒...活性...
...隐藏规则:...令箭...兽首...之眼...为...诅咒...核心...破坏...之眼...可...中断...仪式...
“接收令箭时需高呼‘大司马万福’……假规则……触发诅咒核心声波共振……灵魂湮灭……”
谢昭(张泓)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攥紧!好恶毒的陷阱!这哪里是效忠仪式,分明是借效忠之名行杀戮之实的死亡宣告!成都王司马颖……他这是在清除异己?还是借刀杀人?这“大司马”的尊号……
混乱的思绪被王德禄刺耳的催促打断:“装死?!给老子起来!” 刀疤护卫的靴底再次狠狠碾在谢昭受伤的脚踝上!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却也如同强心针,让谢昭(张泓)濒临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被这恶毒的诅咒规则杀死!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了王德禄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竟让王德禄嚣张的气焰为之一窒,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拿……” 谢昭(张泓)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用还能动的右手肘和左腿膝盖,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朝着那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令箭爬去。身体摩擦过冰冷的碎石地面,留下断续的血痕,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哼。
王德禄和护卫们冷笑着看着他如同蛆虫般蠕动,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近了。
那支漆黑的令箭近在咫尺。箭身冰冷,触手生寒,上面雕刻的兽首狰狞可怖,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挣扎。那股阴冷蚀骨的诅咒气息更加浓郁,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试图钻入他的骨髓。
谢昭(张泓)的右手颤抖着,缓缓伸向令箭的箭杆。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金属的刹那——
嗡!
右眼规则之瞳的印记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光!视野瞬间捕捉到令箭周围那些疯狂扭动的暗灰色规则线条中,最为凝实、最为恶毒的一束——它正连接着兽首那双空洞的眼窝!那就是诅咒核心!
同时,王德禄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响起:“拿稳了!张大人!别忘了规矩!接成都王令箭,要心怀敬畏,高呼……”
“大司马万福”四个字就要脱口而出!
千钧一发!
谢昭(张泓)眼中厉色一闪!伸向箭杆的右手猛地改变方向,五指张开,并非去抓箭杆,而是狠狠一掌拍在了令箭旁边冰冷肮脏、混杂着碎石和不知名污秽的泥地上!
噗!
手掌拍入污浊的泥泞!碎石刺破掌心,黑黄色的泥污瞬间沾染了整个手掌,甚至溅到了手臂上!一股土腥和腐败的恶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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