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编钟诡律·时间牢笼（2/2）
是绿珠！
她竟强行挣脱了时间循环的卡顿！身体依旧保持着那别扭的旋转半途姿势，但她的眼神，却如同被寒泉洗过，充满了看透一切的冰冷与决绝！她的目光，没有看暴怒的石崇，也没有看那口被秽气污染、痛苦震颤的“黄钟”编钟，而是……直直地落在了被规则锁链悬吊、意识再次濒临涣散的谢昭身上！
“此秽……当以月华……净之！” 绿珠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话音未落，在石崇惊怒交加、管家和宾客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绿珠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抓向了自己颈间那支光晕几乎熄灭、裂痕隐现的淡红珊瑚钗！
“不——！” 石崇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他瞬间明白了绿珠的意图！暗红珊瑚钗的血光化作一道利箭，直射绿珠！
但，晚了！
嗤啦——！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裂帛声响起！
绿珠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硬生生将那支淡红珊瑚钗从自己的颈间……拔了出来！
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股清冷如月华、却又带着无尽哀伤与疲惫的柔和光晕，如同破碎的月光，从钗体断裂处瞬间迸发、扩散！
噗！
石崇射出的那道暗红血箭，撞在这突然爆发的月华光晕上，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溃散！
而绿珠，在拔钗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但她那双眸子，却死死地盯着悬吊在角落的谢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解脱，有嘱托，更有一丝深藏的、微弱的希望！
“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手中那支断裂的、喷涌着月华光芒的淡红珊瑚钗，如同投掷一柄救赎之剑，狠狠掷向了谢昭的方向！
那月华光晕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笼罩了谢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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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园，刹那永恒。
清冷如月华的光，温柔地包裹住谢昭残破的身躯。那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纯净力量，瞬间驱散了眉心烙印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抚平了被编钟诡律疯狂撕扯的记忆碎片。绿珠最后掷出的，并非钗，而是她残存的生命本源与……一道决绝的“破壁”意志！
月华触及覆盖在烙印表面的灰黑色污迹。没有激烈的对抗，没有湮灭的爆鸣。那污秽如同遇到暖阳的寒冰，在纯净月华的渗透下，竟开始……溶解、转化！混乱无序的秽气沉淀，在月华温柔的引导下，如同狂暴的河流被引入沟渠，褪去了暴戾的破坏欲，沉淀出一种更深沉、更凝练的……灰质。这灰质不再污秽刺目，反而透着一种历经磨砺后的混沌与厚重，如同被岁月冲刷的玄武岩，牢牢覆盖、稳固住了那濒临破碎的规则烙印！
嗡——！
烙印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稳固的嗡鸣！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一种历经污秽淬炼、又得月华净化的奇异清醒！
谢昭猛地睁开了双眼！
左眼瞳孔深处，那被痛苦和绝望掩盖的涣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沉静，如同深渊寒潭般的锐利！眼前扭曲的光影、卡顿的舞姿、闪烁的编钟金光……一切都在他眼中变得无比清晰！
他看到了！在编钟群规则力场因“黄钟”被污染而剧烈紊乱的瞬间，在时间循环的“壁垒”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那是绿珠以生命为代价，用月华净化的力量为他打开的“缝隙”！是这时间牢笼唯一的生门！
石崇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凶兽，暗红血光再次凝聚，毁灭的一击即将降临！管家和甲士们正从混乱中爬起，目露凶光地扑来！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感伤！
谢昭的身体还被那冰冷的规则锁链束缚着，但他新生的、被灰质稳固的烙印中，一股源自污秽淬炼、又被月华引导的力量轰然爆发！不再是混乱的噪音，而是如同沉寂火山苏醒般的磅礴巨力！
“破——！”
一声低吼，并非咆哮，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意志！束缚四肢脖颈的规则锁链，如同腐朽的麻绳，寸寸崩裂！暗红的规则碎片四溅飞散！
挣脱束缚的谢昭，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双脚狠狠蹬在身后巨大的鎏金灯柱上！灯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摇晃！而他的身体，则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最近的一道时间壁垒“裂痕”——那口被秽气污染、兀自痛苦震颤扭曲的“黄钟”大吕编钟——猛扑过去！
石崇的毁灭血光撕裂空气，紧随而至！
管家的尖啸、甲士的怒吼近在咫尺！
时间循环的壁垒在月华净化的余晖中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谢昭的眼中，只剩下那口越来越近、表面夔龙雷纹被灰黑秽气污染扭曲的青铜巨钟！他的左手，沾满血污秽迹的左手，五指箕张，带着凝聚了污秽淬炼与月华净化双重力量、覆盖着一层黯淡灰质光芒的手掌，朝着那剧烈震颤的钟体中心，狠狠印了上去！
不是摧毁！
是……共鸣！以身为槌，以这被污染的时间节点为钟！
咚——！！！！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黄钟”编钟内部爆发出来！
这声音并非钟鸣，更像是……一颗腐朽的心脏被巨力狠狠擂动！又像是一面蒙尘万年的巨鼓，被重新敲响！
嗡——！！！！
以被污染的“黄钟”编钟为核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灰黑色秽气与黯淡月华余晖的震荡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哗啦啦——！
震荡波所过之处，那由无数编钟金光构筑的、无形的时间循环壁垒，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轰然破碎！
时间，恢复了流动！
光线不再扭曲！
绿珠那凝固在痛苦与决绝中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在月华余晖中彻底消散，只余下一缕微不可察的、带着叹息的清冷气息。
宾客们僵硬切换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即被巨大的惊骇和茫然取代。
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彻底断绝。
整个金谷园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口巨大的“黄钟”编钟，在谢昭手掌印下的地方，发出低沉而痛苦的余震嗡鸣。钟体表面，一个清晰的、覆盖着灰黑色秽迹的掌印深深凹陷，周围的夔龙雷纹彻底黯淡、扭曲。
谢昭单膝跪在编钟前，左手依旧按在钟体上，微微喘息。右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灰黑色的掌印边缘缓缓流淌。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左眼，穿透破碎的时间尘埃，如同淬火的刀锋，直直刺向紫檀坐榻上——那个脸色铁青、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与一丝……惊疑不定的身影。
石崇。
时间牢笼已破。
葬魂序曲，由谁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