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论语焚经·辩毒陷阱(2/2)

原地,只剩下一小撮散发着焦糊味的白色灰烬,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烤肉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被过度焚烧后的刺鼻气息。袁放,连同他那卷珍视的《论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只有锦席上那个被火焰烧出的焦黑人形轮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东亚频道(彻底炸锅):】

用户[丹阳寒门]:焚…焚了!活活烧没了!袁家那小子!他…他引了《论语》反驳王导?!

用户[会稽老儒]:圣言真火!是圣言真火反噬!触犯了规则!那规则是真的!引《论语》反驳王导者,必遭焚身之祸!天啊!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用户[建康游侠]:狗屁的圣言!狗屁的规则!这就是世家门阀吃人的把戏!袁放是蠢,但王导裴楷才是真凶!他们见死不救,还逼人触发死路!

用户[东瀛遣唐使]:圣なる火…呪われた火…(圣洁之火…亦是诅咒之火…)建康の规则は狂っている!(建康的规则已经疯了!)

【北美频道(狂热沸腾):】

用户[净化之火]:看啊!东亚伪善者的真面目!用他们自己的圣典烧死自己人!多么讽刺!多么美妙的规则!杰克逊大人的火焰才是净化世界的唯一真理!

用户[规则解析者]:数据更新!‘论语焚经’规则确认!能量属性:极端秩序化圣焰,与胡风孽火(混沌破坏)呈绝对对立!可利用!

用户[深渊之眼]:警告!警告!建康清谈台规则污染指数突破25%!‘圣言’规则与‘胡风孽火’污染接触点产生高能反应!空间稳定性下降!

整个清音台,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沉默。名士们如同被石化,呆滞地看着袁放消失的地方,看着那堆白色的余烬,看着锦席上焦黑的人形。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受,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王导定下的规则,不是游戏,是真正悬在所有人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连裴楷这样顶级门阀的代表,在试图“净化”时都遭到了反噬!

王导缓缓收回了目光,脸上的凝重似乎更深了一分,但那份掌控一切的温润平和,依旧是他最强大的面具。他看了一眼麈尾断裂、嘴角溢血、脸色苍白的裴楷,淡淡道:“裴公辛苦了。圣火涤秽,虽有小挫,然邪氛已靖。” 轻描淡写地将裴楷的反噬归结为“小挫”,将袁放的惨死定义为“涤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被纯白圣火灼伤、正蜷缩在角落、发出痛苦低吼、眼神依旧死死盯着中央浅池(那里倒映着食物虚影?)的断臂战士身上,也落在了谢昭身上。

“周昉。” 王导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适才裴公引《论语》涤荡妖氛,虽有小恙,然其心可嘉。汝观此‘圣言真火’涤秽之举,可有感悟?需谨记:圣人微言,大义存焉。用之正则涤荡乾坤,用之邪则引火焚身。故辩驳之道,当以《老》《庄》玄理为基,溯本清源,方得真谛。若引他经,尤其圣贤礼教之言,易入歧途,自取其祸。”

王导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他再次强调了规则!将“引《论语》反驳”彻底钉死在“自取其祸”的耻辱柱上,同时再次抬高了《老》《庄》玄理在清谈中的绝对地位。这既是警告,也是巩固他自身规则权威的手段。

规则之瞳视野中,谢昭清晰地“看”到,随着王导的话语,那条缠绕在他思维逻辑核心上的、关于“引《论语》反驳”的假规则线条,颜色变得更加深黯,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致命的威胁!同时,一股新的、关于“必须引《老》《庄》”的规则束缚,也悄然缠绕上来。

“晚…晚生谨记王公教诲。”谢昭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后怕,模仿着周昉应有的反应。他努力维持着“扪虱”的姿态,手指微微颤抖地拂过鬓角,仿佛还沉浸在袁放被焚成白灰的恐怖景象中。心理学构筑的冰蓝色壁垒承受着巨大的冲击,那纯白圣火焚身的景象带来的精神污染,丝毫不亚于之前的空壳深衣。他不断在意识深处重复:“我是谢昭…规则是陷阱…活下去…破局…”

“嗯。”王导似乎对谢昭的顺从还算满意,不再追问。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蜷缩在角落、痛苦低吼的断臂战士。纯白圣火的灼伤似乎对那种混乱的饥饿规则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战士身上的黑红色泥沼黯淡了许多,动作也迟缓了,但那股对“食物”的疯狂执念却丝毫未减,喉咙里依旧发出嗬嗬的贪婪声。

“此獠虽受圣火所伤,然凶性未泯,污秽犹存。”王导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的冷漠,“留之,终是祸患。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之不祥。”他墨玉麈尾轻轻一拂,指向那断臂战士,“便罚他于此台一角,静思己过。若其能明心见性,压制凶顽,或有一线生机。”

随着他麈尾拂动,数道紫黑色的规则锁链凭空生成,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断臂战士的身体,将他牢牢束缚在清音台最外围一根粗大的石柱旁。战士挣扎咆哮,却无法挣脱这规则的枷锁,只能如同一头困兽,在角落发出不甘的低吼,血红的眼睛依旧贪婪地扫视着场内每一个活物。

这看似“仁慈”的处置,却让所有名士心头更寒。这哪里是静思己过?分明是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丢在了他们身边!谁知道这被饥饿折磨到疯狂的怪物,什么时候会再次暴起?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他下一个目标?王导此举,无疑是在持续地施加压力,让恐惧如同慢性毒药般侵蚀着每个人的神经。

清谈在王导的强行引导下,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再次僵硬地运转起来。话题转到了《庄子·秋水》的“子非鱼”。名士们发言更加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生怕引用的典籍不对,或者逻辑出现一丝纰漏,步了袁放的后尘。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谢昭跪坐在锦席上,低眉垂目,如同老僧入定。规则之瞳的超载警报依旧在96%的高危线上徘徊,视野模糊,大脑抽痛。但他强迫自己冷静,高速运转的思维在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社会学解构: 王导的统治手腕极其高明。利用“姿态规则”制造恐惧壁垒,用“圣言焚身”的假规则清除异己(袁放)并震慑众人,再将被污染的饥饿战士作为持续的压力源。他牢牢掌控着规则的制定权和解释权,将整个清谈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所有的“风雅”和“玄理”,都是掩盖这血腥本质的华丽外衣。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维持一场清谈!

物理学观察: 纯白圣火湮灭紫黑言刃火焰长矛的景象,揭示了不同规则力量之间存在强烈的湮灭反应。袁放怀中的《论语》是触发“引《论语》反驳”假规则的关键媒介。那断臂战士身上的混乱规则(饥饿吞噬)与纯白圣火(极端秩序)是绝对的死敌。而清音台的紫黑色规则力场,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兼容(或者说压制)胡风孽火的污染(暗红色裂痕)和饥饿战士的混乱规则(将其束缚)。这其中的能量转换和平衡机制极为复杂。

心理学对抗: “周昉”的记忆碎片在持续冲击。袁放被焚成白灰的景象,带来了强烈的“兔死狐悲”感和对王导规则更深的恐惧。药力的惑神效果虽然因连续刺激而减弱,但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放大着负面情绪。谢昭将意识沉入冰蓝色的精神壁垒最深处,反复勾勒着那个在二十五世纪污染区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寒门少年身影,用“为华夏存续”的沉重信念,死死锚定着自我。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流逝。那角落里的断臂战士,低吼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呻吟,似乎圣火的灼伤在持续发作。名士们紧绷的神经在药力和恐惧的双重折磨下,也开始显出疲态。

就在这令人几近崩溃的死寂中——

“王司徒。” 一个清朗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发言者坐在王导下首右侧,位置颇为尊贵。此人约莫三十许,面容俊美近乎妖异,肤色带着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他穿着一身用银线绣着云鹤纹的玄色深衣,长发并未完全披散,而是用一根墨玉簪松松挽起一半,几缕发丝慵懒地垂在颊边。他手中把玩着一柄通体漆黑、不知何种木材制成的麈尾,尾毛稀少,却根根油亮如墨玉丝线。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迷离,仿佛还沉浸在五石散带来的幻境之中,正是顶级门阀陈郡谢氏这一代的翘楚,以放浪形骸、言辞犀利着称的谢鲲。

“适才论及‘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谢鲲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如同羽毛搔过心尖,让人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惠子此问,看似机锋,实则落了下乘。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物我本为一体,何分彼此?我即鱼,鱼即我,鱼之乐即我之乐,何须问‘安知’?”

他的话语如同行云流水,充满了玄妙的意境,立刻引来了几位名士的颔首赞同。

然而,谢鲲话锋突然一转,墨玉般的眸子带着一丝戏谑,如同精准的毒针,瞬间刺向了刚刚经历生死、心神未定的谢昭!

“然则,”谢鲲手中的漆黑麈尾,如同毒蛇的信子,遥遥指向跪坐在外围的谢昭,“观汝南周氏子,适才险死还生,此刻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等心境,与那濠梁之鱼的自在逍遥,岂非云泥之别?吾观汝形神分离,心为形役,恐难体会‘鱼之乐’之真意。不若,汝且说说,汝此刻心中所惧,是惧那已焚之圣火?惧那柱下困兽?还是惧…这满座高谈玄理、却手握生杀之柄的…衮衮诸公?”

轰!

谢鲲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挑开了血淋淋的现实!将谢昭(周昉)这个寒门子弟在死亡威胁下的卑微恐惧,与名士们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冷酷,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放肆!”

“谢幼舆!慎言!”

几位与王导关系密切的名士立刻出声呵斥。

王导脸上的温润也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看向谢鲲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谢鲲这番话,几乎是在撕扯他精心维持的规则帷幕!

而谢昭,更是瞬间成为了全场绝对的焦点!无数道目光,有惊愕,有愤怒,有幸灾乐祸,有探究,如同无形的针,狠狠刺在他身上!规则之瞳的超载警报疯狂闪烁,瞬间冲破98%!视野被血色和扭曲的色块完全占据!大脑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攒刺!

谢鲲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无论他回答惧怕什么,都是在承认自己的恐惧,都是在挑战王导定下的“风雅从容”的规则!都是在将矛头指向掌控规则的王导和名士们!

承认惧圣火?等于承认自己可能触发规则(引《论语》)。

承认惧困兽?显得懦弱无能,不合“名士”身份。

承认惧诸公?更是直接挑战权威,自寻死路!

沉默?在谢鲲如此尖锐的逼问下,沉默本身就是最大的失仪!

辩毒的陷阱,在谢鲲慵懒的笑意下,露出了最致命的獠牙!死亡的绞索,随着谢鲲那柄漆黑麈尾的轻轻晃动,再次无声地套上了谢昭的脖颈!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