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编钟诡律·时间牢笼(1/2)

“铮——锵——!!!”

焦尾残琴发出的恐怖噪音,如同万千生锈的齿轮在颅骨深处疯狂绞磨,裹挟着最底层的污秽与绝望,在金谷园奢靡的殿堂中肆虐冲撞!玉案倾覆,珍馐四溅,琉璃盏碎裂的脆响淹没在宾客们歇斯底里的惨叫与呕吐声中。那些承载着谄媚灵魂的“人皮诗笺”化作幽绿的火蝶,在混乱的气流中狂舞、湮灭。

石崇脸上的慵懒面具彻底碎裂。惊怒!纯粹的、被蝼蚁反噬的惊怒,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穿了他掌控一切的傲慢!他猛地从紫檀坐榻上站起,腰间那支暗红珊瑚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粘稠血光,如同一个被激怒的污秽心脏在疯狂搏动!

“贱——奴——!” 冰冷的咆哮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满堂的混乱。所有宾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鸭,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管家和甲士们面无人色,噗通跪倒一片。

石崇狭长的凤眸死死锁定在角落——那张兀自震颤、发出刺耳余音的焦尾残琴旁,蜷缩着的身影。谢昭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撕裂规则的“秽气共鸣”已耗尽他最后一丝生机,只余下一具沾满血污秽迹的残破躯壳。唯有眉心那淡金色的烙印,表面覆盖的灰黑色污迹似乎更深沉了,如同被墨汁彻底浸透的顽石,死寂中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邪异。

“好……好得很!” 石崇怒极反笑,那笑容扭曲,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虐,“本侯的金谷园,竟容得下你这等污秽孽障!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粘稠的暗红血光,隔空狠狠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充满强制束缚力的规则力量瞬间降临!如同无数冰冷的铁链凭空生成,狠狠缠绕住谢昭的四肢和脖颈,将他如同提线木偶般从地上强行拽起!伤口崩裂,鲜血顺着肮脏的麻布渗出,但他毫无反应,头颅无力地垂下。

“本侯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崇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厅,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灵魂遭受反噬的宾客,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唇角血迹未干的绿珠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乐正!” 石崇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慵懒,却比冰更冷,“更衣,净场。本侯的宴,还没尽兴。”

“喏!喏!” 乐正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指挥着同样惊魂未定的乐工和侍女。碎裂的杯盘珍馐被迅速清理,倾倒的玉案被扶正,新的、更加奢华的琉璃器皿和新鲜果蔬流水般奉上。空气中浓烈的焦糊味和呕吐物的酸腐气,被更加浓郁的、近乎窒息的顶级香料强行覆盖。

管家带着甲士,粗暴地将那些因灵魂反噬而精神萎靡、甚至口鼻溢血的宾客“请”回原位。绿珠也被两名侍女无声地“搀扶”着,强迫她回到舞池中央。她步履虚浮,脖颈间那支淡红珊瑚钗的光晕几乎熄灭,钗体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在暗红血光的映照下,触目惊心。

整个大厅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强行按回了奢靡的轨道。丝竹管弦重新响起,依旧是那宏大刻板的《明君曲》,但每一个音符都显得僵硬而惊惶。

石崇重新坐回紫檀榻,指尖再次摩挲起那支暗红珊瑚钗,钗体上的血光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转。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重新升腾的奢靡烟雾,牢牢钉在如同破败傀儡般被规则锁链悬吊在角落灯柱旁的谢昭身上。

“本侯的园子,容不得半点污秽,更容不得……意外。” 石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今日之宴,当永铭此训。乐正——”

“小……小的在!” 乐正浑身一颤。

“起——‘时之序’。”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某种魔咒的力量,瞬间让乐正和所有乐工的脸色变得死灰!乐正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他不敢有丝毫违逆,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象征指挥权的玉尺。

咚!咚!咚!

玉尺沉重地、带着某种奇异节奏,敲击在乐正身侧一面蒙着暗金色皮革的小鼓上。鼓声沉闷,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

随着鼓点,大厅两侧,那两排一直沉默矗立、由巨大青铜编钟组成的“乐墙”,骤然发生了变化!

嗡——!

低沉的嗡鸣从编钟群内部响起,厚重古朴的青铜钟体上,那些繁复狞厉的夔龙雷纹仿佛活了过来!暗金色的流光在纹路间流淌、汇聚,最终点亮了每一口编钟悬挂处那巨大的、形似日晷晷针的青铜悬钮!悬钮尖端,凝聚起一点刺目的、如同凝固太阳般的金色光芒!

“奏——‘永宴长歌’!” 乐正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地喊道。

早已面无人色的乐工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颤抖着举起了沉重的钟槌。下一刻,沉重、宏大、带着一种奇异凝固感的钟声,轰然响起!

当——!

第一声钟响,如同无形的巨锤砸在时空的节点上!整个金谷园大厅的光线骤然扭曲!辉煌的灯火、宾客的身影、舞动的绿珠、甚至空气中飘散的香料烟雾,都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重影!

谢昭眉心那被污秽浸染的死寂烙印,在钟声入耳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的剧痛!这剧痛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意识深处!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正疯狂地刺入他的记忆,试图将某些东西强行剥离、溶解!

他猛地抬起头!被规则锁链束缚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涣散的左眼瞳孔中,倒映出眼前诡异绝伦的景象:

绿珠正在舞动!她的舞姿依旧是那空灵的《明君》之舞,广袖舒展,足尖轻点。但她的动作……在重复!如同卡顿的影像!上一瞬她刚刚完成一个旋转,下一瞬,她又回到了旋转的起点!宾客们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随着钟声的节奏,不断地在恐惧、茫然、强作欢颜之间来回切换!

时间!时间的流动被扭曲了!这编钟的律动,正在制造一个循环的牢笼!

“呃啊——!” 谢昭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并非因为肉体痛苦,而是意识深处那被强行剥离记忆的恐怖感觉!他“看到”了!一些关于“谢昭”本身的记忆碎片——二十五世纪冰冷的营养舱、数据库里关于魏晋门阀制度的冰冷文字、父母在初期规则灾变中化作飞灰的模糊影像——正在那沉重钟声的震荡下,如同风化的沙雕,边缘开始模糊、剥落!

这编钟的规则,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时间循环,更是针对意识的“记忆溶解”!它要将“谢昭”的存在,连同他的反抗意志,在这无尽的轮回中被彻底磨灭,最终只留下“徵七”这个卑贱乐奴的空壳!

咚!咚!咚!

当——!

乐正手中的玉尺鼓点与编钟的轰鸣交织。时间循环再次被加固!绿珠的舞姿又一次卡顿回起点,脸上那抹绝望的苍白在循环中被不断加深。宾客们脸上的表情切换更加僵硬、诡异。

谢昭的意识在剧痛中沉浮。那源自金谷园底层污秽废水的混乱秽气,与他残存的规则烙印在剧烈的碰撞湮灭后,似乎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顽固存在的“秽气沉淀”,如同灵魂深处最污浊的淤泥。此刻,这“秽气沉淀”在编钟规则那试图溶解记忆的恐怖力量冲刷下,非但没有被净化,反而……如同找到了对抗的支点!

“记忆……溶解……规则……污染……” 破碎的念头在剧痛中闪烁。二十五世纪对信息熵增和混沌系统对抗有序侵蚀的理论碎片,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这编钟的“时之序”规则,本质是高度有序的、强制性的时间循环与记忆清洗。而自己灵魂深处这团混乱无序的“秽气沉淀”,恰恰是秩序的天敌!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病毒侵入程序!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绝境中滋生!不是用秩序对抗秩序,而是用混乱污染秩序!用这金谷园最底层的污秽,去玷污这操控时间的“神圣”编钟!

机会只有一次!在时间循环的间隙,在记忆溶解的剧痛达到顶峰、编钟规则力量全力运转、对“异物”排斥最弱的那个瞬间!

咚!咚!

当——!

又一次循环开始!乐正的鼓点敲下,沉重的编钟即将再次轰鸣!谢昭猛地抬头,左眼中爆发出被剧痛和疯狂点燃的、最后一丝狠厉光芒!他不再抵抗灵魂深处的记忆溶解剧痛,反而用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如同引导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催动、挤压灵魂深处那团混乱污浊的“秽气沉淀”!

“给——我——出——来!!!”

无声的咆哮在意识深处炸响!眉心那被灰黑色彻底浸染的烙印,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压力的火山口,猛地向外喷涌!一股粘稠、腥臭、充满了绝望与腐朽气息的灰黑色“秽气”,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能量态,如同一条污秽的毒龙,猛地从他眉心烙印中窜出!

目标——直指距离他最近、悬挂在巨大灯柱旁、一口正随着乐正鼓点微微震颤、悬钮上金色光芒即将达到顶峰的“黄钟”大吕编钟!

噗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水!那道污秽的灰黑色秽气能量,狠狠撞在了“黄钟”编钟青铜钟体那繁复的夔龙雷纹之上!

滋啦啦——!

刺耳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声音瞬间响起!原本流淌着暗金色规则光芒的夔龙雷纹,被秽气沾染的地方,光芒瞬间黯淡、扭曲!纹路如同活物般痛苦地蠕动起来!钟体表面甚至冒起了丝丝缕缕灰黑色的烟雾!那口巨大的“黄钟”编钟剧烈地、痛苦地震颤起来,发出的钟声不再是宏大的“当——”,而是变成了一个扭曲、破音、如同垂死野兽哀嚎般的“嘎——吱——!”

嗡!!!

整个编钟群组成的规则力场,因为这关键节点被秽气污染,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紊乱!所有编钟悬钮上的金色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正在演奏的乐工如遭重击,手中沉重的钟槌脱手飞出,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大厅内被强行维持的“永宴长歌”时间循环,如同卡死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疯狂扭曲闪烁,宾客们的身影在凝滞与模糊间剧烈抽搐!绿珠的舞姿卡在了一个极其别扭的旋转半途,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痛苦与一丝……异样的清明?

“噗——!” 高踞紫檀榻的石崇,身体猛地一震!他腰间那支与编钟规则隐隐相连的暗红珊瑚钗,血光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一丝反噬的暗红气息倒涌而上,让他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血腥气压了下去!他狭长的凤眸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污……秽……孽障!” 石崇的声音因为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而扭曲。他从未想过,自己掌控时间的无上规则,竟会被如此卑劣、如此肮脏的力量所玷污、干扰!这已经超出了玩弄蝼蚁的范畴,这是对他规则权威的亵渎!

他猛地抬手,暗红珊瑚钗血光暴涨,就要不顾一切地将那玷污编钟、更是玷污了他规则的污秽源头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这规则力场紊乱、时间循环濒临崩溃的混乱瞬间——

“侯爷!” 一个清冷、决绝,甚至带着一丝悲怆的女声,穿透了扭曲的光影和刺耳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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