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五石焚脑·逻辑悖狱（1/2）

躲不开！物理层面的闪避，在这密集如网的言刃风暴面前，毫无意义！

千钧一发之际，二十五世纪物理学天才的思维本能接管了身体！庞大的空间模型在意识深处瞬间构建！言刃的轨迹、速度、角度、彼此之间的空隙…无数冰冷的几何线条和数据流疯狂闪烁！目标不是闪避，而是——计算所有言刃轨迹的唯一交汇盲区！

“下方！左移半步！蜷身！” 意识如同超频运转的量子计算机，瞬间下达指令！

谢昭的身体在思维指令下，展现出惊人的协调性！他猛地向左侧踏出半步，同时身体如同失去骨骼般瞬间向下蜷缩！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冰冷湿滑的青石地面上！

嗤！嗤！嗤！嗤！…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脊背、手臂掠过！几缕被言刃边缘扫到的发丝无声断裂，飘散在紫色的雾气中。一道最为凌厉的言刃擦着他右肩的深衣掠过，“嗤啦”一声轻响，月白色的丝质衣料被整齐切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露出下面白皙的皮肤。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言刃附带的规则锋锐气息，依旧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刚才只要慢上百分之一秒，或者计算偏差一丝，此刻他已被切割成数十块碎肉！

“咦？” 清谈台上，靠近入口处的一名散发扪虱的年轻名士，似乎察觉到了入口处的细微气流变化和那声衣料破裂的轻响，略带疑惑地瞥了一眼翻滚的紫雾入口。但药力作用下，他的眼神迷离，只看到一片朦胧，便又不在意地转过头，继续沉浸在玄理辩论之中。

谢昭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心脏在胸腔内狂跳，撞击着肋骨。规则之瞳的超载风险瞬间飙升到89%！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在药力惑神和高强度感官刺激下进行如此精密的物理计算，对精神的负荷堪称恐怖！

他不敢停留，趁着言刃刚刚掠过、新的规则力场尚未完全调整的瞬间，如同猎豹般贴着地面向前一滚！彻底脱离了入口处那最危险的区域，滚入清音台内部，隐入一根巨大的、雕刻着云纹的石柱阴影之下！

背靠着冰冷的石柱，谢昭大口喘息，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灼痛的神经。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右肩的伤口，只是皮外伤，渗出的血珠在月白衣料上晕开一点刺目的猩红。他撕下内衬一小块布，快速将伤口草草包扎，掩盖血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有机会观察这死亡舞台的内部。

清音台内部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宏大。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方清澈的浅池，池水倒映着上空弥漫的紫雾和晃动的人影，显得光怪陆离。数十名宽袍大袖的名士围绕着浅池跌坐于锦席之上。他们姿态各异，或高谈阔论，或闭目沉思，或抚掌大笑，人人手中麈尾轻拂，俨然一派超然物外的风雅景象。

然而，在规则之瞳的视野下，这风雅表象被彻底撕裂！

整个空间上空，交织着数以百计、密密麻麻的紫黑色言语之刃！它们如同深海中的嗜血鱼群，在浓郁的紫色药香雾气中无声地穿梭、游弋、碰撞！每一次名士开口，每一次麈尾拂动，都会引动周围言刃流的剧烈变化，或凝聚新的言刃，或改变原有言刃的轨迹！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机，任何一丝失仪、错言，都可能引来数道甚至数十道言刃的致命切割！

而在所有名士的上方，那背靠巨大玉石屏风的王导，便是这死亡交响乐唯一的指挥家。他面容平和，眼神温润，嘴角含笑，手中那柄墨玉麈尾的拂动幅度极其微小，却精准地引导、调控着整个清音台上空狂暴的言刃风暴！他如同风暴眼中最宁静的一点，却掌控着最恐怖的毁灭力量！

谢昭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属于“汝南周昉”的席位。很快，他在靠近外围、离王导较远的一处锦席上，看到了一个空位。旁边坐着几个同样面带紧张与渴望的次等士族子弟，正是周昉记忆中“同病相怜”的竞争者。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浓烈药香和死亡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襟，努力将脸上属于“谢昭”的冰冷与审视，伪装成“周昉”应有的、带着药力亢奋的紧张与期待。他握紧了手中那柄白玉麈尾，感受着尾毛中那股冰冷的规则锋锐，迈步走向自己的席位。

跌坐于锦席之上，柔软的丝绸触感却如同针毡。周围次等士族们投来或友善、或审视、或隐含敌意的目光，谢昭只当未觉，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收敛气息，降低存在感。规则之瞳的视野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扫描着上空言刃流的轨迹变化，以及王导手中墨玉麈尾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清谈仍在继续。话题围绕着《庄子·齐物论》中“吾丧我”的玄妙境界展开。

一位面如冠玉、手持象牙麈尾的名士朗声道：“‘吾丧我’，乃坐忘之极境！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物我两忘，方得大自在！此乃超脱形骸、齐同万物之真谛！” 他神情激昂，麈尾轻挥，引动周围数道言刃随之盘旋，寒光闪烁。

另一位身材微胖、倚着凭几的名士立刻嗤笑反驳：“非也非也！郭象有注：‘夫坐忘者，奚所不忘哉？既忘其迹，又忘其所以迹者，内不觉其一身，外不识有天地，然后旷然与变化为体，而无不通也。’ 忘非真忘，乃是‘足性’，足其本性之自然也！刻意追求‘丧我’，岂非又着相了？” 他说话时，手中麈尾不经意地朝对方方向拂了一下，上空几道游离的言刃立刻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锁定了前一位发言者！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被反驳的名士脸色涨红（药力作用），刚要开口争辩，坐于上首的王导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导温润的目光扫过微胖名士，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他手中的墨玉麈尾，极其轻柔地、朝着微胖名士的方向，拂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规则涟漪荡开！那几道被微胖名士引动、锁定前者的言刃，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瞬间消散！同时，微胖名士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正常的紫气，眼神中的亢奋瞬间被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取代！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如同被堵住，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强烈的反噬感冲击着他的精神，他脸色一白，冷汗瞬间渗出额头，再也不敢争辩，颓然低下头去。

规则压制！王导的意志，便是清谈台的最高律法！

王导的目光并未在微胖名士身上停留，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温润平和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全场。那些次等士族们纷纷挺直腰背，脸上露出渴望被点中的表情。

最终，王导的目光，落在了外围，谢昭的身上！

“汝南周氏子？” 王导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同春风拂面，“汝观此‘吾丧我’之论，可有高见？”

轰！

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瞬间笼罩了谢昭！仿佛整个清音台的规则力场都随着王导的这一问而向他倾斜！上空的言刃流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无数道隐晦的、冰冷的锋锐气息若有若无地锁定了他！

属于周昉的记忆碎片在药力刺激下疯狂翻涌：“机会！天大的机会！在王司徒面前露脸！必须语出惊人！必须引经据典！必须…必须…” 强烈的虚荣心和表现欲如同岩浆般冲击着谢昭的理智堤坝！

规则之瞳疯狂闪烁，视野中王导身上那沉凝如山的规则威压几乎化为实质！他清晰地“看”到，随着王导的询问，一条极其隐晦、却带着致命诱惑的紫黑色规则线条，如同毒蛇的信子，从王导手中的墨玉麈尾延伸而出，无声无息地缠绕向他！

【假规则触发预兆！】

【内容预判：“反驳王导公（规则投影）之言需引《论语》”】

【执行后果：怀中《论语》自燃，口诵圣言者七窍涌火而亡！】

冰冷的提示如同警钟在意识深处炸响！谢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心理学构筑的冰蓝色防线爆发出璀璨光芒，死死顶住药力和记忆的冲击！

不能引《论语》！那是死路！

但王导问的是对“吾丧我”的看法！如何回答？引《庄子》？附和前人？那将泯然众人，甚至可能因为不够出彩而被视为“失仪”！引其他典籍？风险未知！沉默？更是大忌！

逻辑的悖论！规则的死局！无论选择哪条路，似乎都指向死亡或淘汰！

就在谢昭思维电转、压力如山之际——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来自世界壁垒之外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清音台的规则力场，狠狠砸进了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整个清音台都为之微微一震！石壁穹顶上簌簌落下细小的尘埃！

世界频道（强制切入，画面剧烈抖动、布满雪花）：

【直播画面】：

不再是残破的元老院。画面切入了一片更加混沌、更加令人绝望的虚空！虚空中，无数巨大的、燃烧着暗红色孽火符文的锁链，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正疯狂地撕扯、贯穿着一团庞大无比、由无数金色律法文字构成的璀璨光球——那是罗马文明最后残存的国运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