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绑定!文明之癌·魏晋南北朝(1/2)

宦官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耗子,在幽深宫道的阴影里小跑。谢昭——不,此刻他必须首先是张泓——紧跟其后,每一步都踏在湿滑冰冷的宫砖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击都牵扯着神经末梢残留的剧痛。北美天选者杰克逊被无形规则碾成血肉薄饼的画面,芝加哥在卫星视角下如同被巨神践踏般崩塌的景象,还有那冰冷的天启宣告,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规则抹杀,真实不虚。国运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十二个字,每一个都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不再是二十五世纪那个边缘的研究员,他是河间王司马颙帐下的书佐张泓,他手里攥着的竹简札子,可能就是点燃洛阳这桶火药的第一颗火星。而他脚下湿滑的每一步,都可能踏中一条无形的死亡规则线,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同时拉着整个华夏陪葬!

“张书佐…您…您脸色不太好?”前面的小宦官终于忍不住,在拐过一个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的僻静角落时,战战兢兢地回头,声音细如蚊蚋,带着浓重的恐惧。

谢昭(张泓)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刺破了宦官那点微不足道的试探。那眼神里没有张泓记忆里应有的惶恐和卑微,只有一片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的审视和几乎凝成实质的警惕。

宦官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无妨。”谢昭(张泓)的声音嘶哑,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和呕吐感。他需要适应这具身体,适应这具身体里属于张泓的肌肉记忆和本能反应,更需要适应这个没有“盖亚”调控、一切生存都依赖自身感官和判断的原始环境。空气里的血腥味、尘土味、油脂燃烧的呛人烟气,混合着宫墙阴冷潮湿的苔藓气息,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神经紧绷的“洛阳味道”。远处兵甲铿锵声、压抑的惨叫、风声呜咽,构成了这个时空特有的、充满杀伐的背景音。

他试着调动属于二十五世纪谢昭的知识储备。

社会学:八王之乱核心是司马氏诸王对中央权力的血腥争夺。河间王司马颙、长沙王司马乂、东海王司马越…他们之间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任何微小的站队失误或信息传递错误,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张泓作为河间王帐下传递机要文书的小吏,位置卑微却身处风暴中心,是典型的“高危耗材”。

物理学: 规则之力…如何具现?杰克逊的死亡过程违反了一切已知的物理定律。那尊罗马百夫长雕像的视线聚焦,产生了超越认知的“力场”,无视物质强度,直接进行维度层面的碾压。这力量…是绝对的,无法用科技硬抗。在这个规则时空,只能理解它、规避它、利用它。

心理学: 张泓的记忆碎片还在持续冲击,带着对诸王深深的恐惧、对自身卑微地位的麻木认命、以及对河间王某种扭曲的忠诚(这忠诚或许只是恐惧的衍生品)。自己必须保持核心意识的绝对主导,不能被这些记忆同化,否则将彻底迷失在这个时代,失去破局的可能。同时,要警惕周围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包括眼前这个看似惶恐的小宦官。恐惧,往往是背叛和陷害的最佳催化剂。

就在他飞速梳理思绪,试图在这个混乱血腥的棋局中抓住第一根救命稻草时——

嗡!

右眼视网膜深处,那个代表“规则之瞳”的幽暗漩涡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紧接着,视野的边缘,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开始晕染出淡薄、扭曲、不断闪烁的…“文字!

这些文字并非他认识的任何字体,更像是某种抽象符号与甲骨文、金文的诡异混合体,散发着冰冷、不祥的气息。它们如同活物,在宫墙的阴影里、在潮湿的地砖缝隙中、甚至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微粒上,若隐若现。

谢昭(张泓)的心脏骤然缩紧!

来了!规则的显化!

他强行稳住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右眼。那些扭曲闪烁的符号在他高度集中的意志下,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梳理、解析。几行断断续续、意义模糊的“规则条文”,艰难地浮现在他意识深处:

…行于宫…道…

…勿视…白衣…礼…遇…

…子夜…血纹…星…位…

…持…河间…王令…高…呼…万福…

…违…者…目…爆…颅…裂…

条文极度残缺,信息混乱不堪,甚至逻辑不通(比如“持河间王令高呼万福”与“违者目爆颅裂”似乎矛盾)。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毒蛇眼睛,瞬间抓住了谢昭(张泓)的全部神经!

白衣!礼遇!目爆!颅裂!

他猛地想起天启通告中,北美杰克逊的死亡原因——‘**不可直视军团统帅(lv.5)超过三息’**!

白衣…礼遇…目爆颅裂…

这极可能是一条针对“**直视**”或“**特定身份对象**”的致命规则!而且,与他手中这卷河间王的札子有关?“持河间王令高呼万福”…这条残缺的信息更像是陷阱!是高呼万福会触发?还是不高呼会触发?逻辑矛盾!

冷汗瞬间浸透了谢昭(张泓)的后背。规则的碎片信息比没有信息更可怕,它像一团裹着毒药的迷雾,诱使你做出致命的误判!

“张书佐?”小宦官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被谢昭(张泓)突然停步、脸色剧变的模样吓坏了,“前面…前面就到含章殿外值房了,河间王千岁等着呢…耽搁不得啊!”

谢昭(张泓)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带着血腥味灌入肺腑,强行压下右眼的灼痛和规则的混乱信息流。他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路一条。他必须前进,必须在行动中观察、分析、验证!

“走!”他嘶声道,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一道低矮的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沉重的压抑感攫住。

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殿前广场,但此刻却毫无皇家威仪。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砾、折断的兵器、凝固发黑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宫殿的侧门,门楣上悬挂的“含章殿”匾额歪斜着,朱漆剥落。殿门外,一队披着简陋皮甲、神色紧张疲惫的士兵持戈而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们的甲胄上沾满泥污,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未包扎的伤口,血迹斑斑。这绝非禁军精锐,更像是临时拼凑的部曲私兵——属于河间王司马颙的力量。

广场一角,几具穿着不同样式号衣(显然是不同王府)的尸体被草草堆叠,如同废弃的垃圾。几只硕大的乌鸦落在尸体堆上,旁若无人地啄食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呱呱”声。

这就是永平元年的洛阳皇城。八王之乱的序章舞台。繁华的表象下,是权力倾轧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张书佐回来了!”小宦官尖着嗓子,朝着殿门值守的一个小头目喊道,声音在空旷压抑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小头目是个满脸横肉、左颊带疤的汉子,眼神凶狠,正烦躁地踱步。闻声立刻转头,目光如同刀子般剐在谢昭(张泓)身上,尤其是在他手中那卷竹简上停留了一瞬。

“磨蹭什么?!千岁在里面等得火都上房了!”疤脸头目几步冲过来,声音粗嘎,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谢昭(张泓)脸上,带着浓重的汗臭和血腥气。“札子呢?快给我!”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就伸了过来,要抢夺竹简。

嗡!

右眼规则之瞳的灼痛再次袭来!视野边缘,那些扭曲的规则符号疯狂闪烁!其中一条之前模糊的条文瞬间变得清晰了一些,指向性极其明确:

…持…河间…王令…者…勿…假手…他人…违…则…臂…断…躯…焚…

勿假手他人!违则臂断躯焚!

谢昭(张泓)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将拿着竹简的右手背到身后,身体微微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疤脸头目抓来的手!

“嗯?!”疤脸头目抓了个空,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凶睛圆瞪,“张泓!你他娘的活腻歪了?!敢躲?!”他身后的士兵也立刻围拢过来,手按刀柄,眼神不善。

小宦官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发抖。

冷汗顺着谢昭(张泓)的鬓角滑落。刚才那一瞬间的闪避,完全是规则之瞳预警和身体求生本能的双重作用。属于张泓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出——这个疤脸头目叫刘三,是河间王心腹侍卫长刘彪的族弟,仗着关系,在司马颙麾下骄横跋扈,尤其看不起张泓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寒门书佐,动辄打骂。若是以前的张泓,此刻早已跪地求饶,双手奉上竹简了。

但谢昭不是张泓!

他强行压下属于张泓的恐惧和属于谢昭的惊悸,大脑在生死边缘超负荷运转:

规则已明示: 这卷河间王司马颙的密令札子,必须由他亲自保管、传递,假手他人即刻触发“臂断躯焚”的恐怖惩罚!这是铁律!

现实处境: 刘三凶横,手下有兵。硬抗是找死。必须利用规则!

社会学分析: 刘三的骄横源于其族兄刘彪的权势,但其本人并无真正实权,更无独立决策之能。他索要札子,多半是急于在河间王面前表现,或是刘彪授意试探?无论如何,他不敢真在这里杀了持有河间王重要密令的书佐!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刻!

电光火石间,谢昭(张泓)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跪,也没有求饶。反而挺直了那属于寒门小吏、习惯性佝偻的脊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刘三和周围的士兵都愣了一下。

“刘队正,”谢昭(张泓)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直视着刘三凶戾的眼睛,“此乃河间王千岁亲授密札,上有王印火漆封缄。千岁严令,此札须由卑职亲手呈至驾前,途中若有半分差池,或经旁人之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刘三伸出的、还僵在半空的手,以及周围士兵按着刀柄的手,“卑职万死不足惜,恐累及…无辜。”

“无辜”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在刘三和他手下士兵的心头。

刘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伸出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河间王司马颙的严酷是出了名的,动辄杀人立威。这卷札子火漆完好,若真是什么绝密要务,自己强行索要,万一出了岔子…张泓这贱命死了活该,自己可不想被牵连进去喂狗!他族兄刘彪也保不住他!

“你…你少拿千岁吓唬老子!”刘三色厉内荏地吼道,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眼神闪烁,不敢再硬抢。

“卑职不敢。”谢昭(张泓)微微垂首,姿态放低,语气却依旧不卑不亢,“千岁急召,卑职不敢再耽搁。还请刘队正行个方便。”他巧妙地利用了规则的保护伞和刘三对河间王的恐惧,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同时,他也验证了规则之瞳信息的准确性——刚才若真把札子给了刘三,此刻自己恐怕已经化为一团燃烧的焦尸了!

刘三脸色铁青,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他狠狠瞪了谢昭(张泓)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那卷竹简,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谢昭(张泓)不再多言,示意瘫软在地的小宦官起来,两人在士兵们复杂(忌惮、疑惑、不屑)的目光注视下,快步走向含章殿的侧门。

刚踏上殿前的石阶,右眼规则之瞳的灼痛感再次毫无征兆地剧烈爆发!视野边缘,那扭曲的规则条文如同沸腾的毒蛇,疯狂扭动、重组!这一次,指向性更加清晰,带着浓烈的、不加掩饰的死亡威胁:

…遇白衣者…必为…东海王…信使…需…躬身…礼遇…避让…待其…先行…**

…违…者…双…目…化…血…颅…内…生…棘…穿…颅…而…亡…**

白衣者!礼遇!双目化血!颅内生棘穿颅!**

谢昭(张泓)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

几乎是同时!

前方含章殿侧门那沉重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踱了出来。

那人一身“素麻白衣”,纤尘不染,在这血腥污浊的广场上显得格格不入,异常刺眼!他身形高瘦,面容在阴影下看不真切,只觉肤色是病态的苍白。步伐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仿佛脚下不是遍布血污的战场,而是自家后花园。

他手中,也持着一卷用白绢包裹的文书。

随着他的出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连那些聒噪啄食尸体的乌鸦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纷纷扑棱着翅膀,发出惊恐的“呱呱”声,飞离了尸堆。

带路的小宦官看清来人,如同见了鬼魅,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断般的抽气声,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滚爬的力气都没了,瘫软在冰冷的石阶上。

刘三和他手下的士兵,更是脸色剧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忌惮和…恐惧!他们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却不敢将刃锋对准那个白衣人。

整个广场,只剩下寒风呜咽和乌鸦远去的声音。死寂得可怕。

白衣人似乎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他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针,越过瘫软的小宦官,越过僵硬的士兵,最终,精准地落在了石阶下方、同样僵立当场的谢昭(张泓)身上。

目光交汇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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