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晋升(2/2)

一位陈姓女修态度温和,简单道贺了几句。

但更多人则反应平淡,甚至隐含疏离。

灵兽殿偏殿外的回廊下,几名弟子正各自忙碌。

成林刚领取了新的职守令牌,正准备去熟悉环境,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来人正是资历颇深、修为已达筑基的马元师兄,他双臂抱胸,眼神中的寒意与鄙夷几乎凝成实质,丝毫没有遮掩。

“哟,这不是我们新晋的预备精英弟子,成林成师弟吗?”马元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位弟子听见,“真是好运气啊,在小比上露个脸,竟能以云霞灵根之姿,一步登天,挤进这精英弟子的行列。”

成林脚步一顿,面色平静地拱手:“马师兄。”

马元仿佛没听到他的招呼,自顾自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黑色的玉简,随手抛了过来,语气轻慢:“正好,我这边忙得抽不开身。药圃东角那几株‘蚀心草’,近来不知为何总显萎靡。既然师弟如此得刘管事青眼,这桩‘好差事’便交由你了。”

他特意加重了“好差事”三个字,继续道:“可别忘了,这批蚀心草是刘管事亲自盯着的试验灵植,珍贵得很。养护的要求么,玉简里记得清清楚楚——每日需以卯时初刻的无根水混合三种特定药泥涂抹茎秆,午时还得小心遮光,不得有误。若有半点闪失……”

他话未说尽,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然昭然若揭。那玉简中记载的要求繁琐苛刻至极,分明是一项不可能完美完成的刁难。

成林接过玉简,神识略微一扫,心中便是一沉,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师弟谨记,自当尽力。”

马元冷哼一声,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一位面容温婉的陈姓师姐方才从廊柱后悄步走近。她看了看马元消失的方向,又望向成林,压低声音道:“成师弟,你需得多加小心。”

成林转头:“陈师姐何出此言?”

“马元师兄在此地已蹉跎了近十年,”陈师姐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与告诫,“他资质有限,结丹艰难,便将全部念想都寄托在成为精英弟子之上,指望能多得些资源帮助增加寿元。你突然破格晋升,以后筑基成功无疑占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他自然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莫要觉得师门便是一片净土。资源就那么多,多一个人分,落到每个人头上的便少一分。有些事,你心里得有数,凡事……好自为之。”

成林几乎将全部心神都耗在了药圃东角那几株阴气森森、叶片蜷曲的蚀心草上。此地光线晦暗,土壤泛着一种不祥的幽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他每日俯身于田垄间,眉头紧锁,指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土壤与草叶的状态,不时低声自语:

“灵力的波动频率还是太高了……《灵植异症录》上提及蚀心草喜阴却畏煞,需润物无声。”

“土壤的酸碱度也不对,得再加入三钱腐阴土调和。”

“午时阳气太盛,遮光还不够彻底……”

成林甚至不惜动用本尊陈理的权限,前往藏经阁深处查阅那些蒙尘的古老典籍。

值守弟子见他如此勤勉,不禁问道:“陈师叔,您近来似乎常来查阅灵植养护之道?”

陈理只是笑笑,目光仍未离开玉简:“嗯,有些疑难,须得寻个根底。”

数日后,当成林再次调整完最后一次灵力输送,那几株原本萎靡不振的蚀心草,竟真的缓缓舒展开叶片,颜色重新变得幽黑发亮,在阴暗的角落中隐隐流动着一层微弱的光泽。

恰逢刘管事例行巡查,路过东角时本欲径直走过,却忽然脚步一滞,他侧目瞥向那几株长势焕然一新的蚀心草,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讶异。他驻足细看了几息,目光随即转向一旁垂手静立的成林。

刘管事并未多言,只是此前严苛的神色略微缓和,对着成林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留下一句:“草养得不错。心思没白费。”

说罢便负手离去,留下成林一人独立圃间,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松,一股淡淡的欣慰悄然升起。

这一次照料蚀心草的小小成功,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灵兽殿弟子间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这日午后,马元正与几个跟班在回廊下闲聊,一名瘦高弟子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马师兄,不好了!东角那几株蚀心草……那成林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真给救活了!刘管事刚才路过,似乎还点头认可了!”

马元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指节捏得发白,他冷笑一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哦?倒是小瞧了他,还真会钻营讨好。”

随即对身旁几人使了个眼色,语气森然:“既然他这么爱出风头,你们就去帮他好好‘宣扬’一下。就说他仗着得了刘管事一点青睐,便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连师兄们都不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要强调他这预备精英弟子的身份,可是抢了不少本该属于诸位老资格师兄师姐的资源和机会!明白吗?”

“明白,师兄放心!”几人心领神会,立刻领命而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种种流言蜚语开始在弟子中间悄然散播。

食堂里,有人“窃窃私语”:“听说了吗?药圃那边最好的几块灵肥,都被那位新晋的‘精英’划走了……”

任务榜前,有人“抱不平”:“哎,这次报酬丰厚的护送任务,本来该是王师姐的,结果名额硬是被某个‘有关系’的人顶了……”甚至成林只是正常走过回廊,都能感受到背后若有若无的指点和打量。

一些原本态度中立的师兄师姐,再看向成林时,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审视、猜忌和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原本偶尔会有的点头之交,如今也变成了刻意的回避或视而不见。

一种无形的孤立感,如同冬日里的寒雾,悄无声息地将成林笼罩。

成林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他心中对此类手段嗤之以鼻:“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可笑。”

然而,理智上的清醒,并不能完全隔绝情绪上的侵蚀。

日复一日地身处这充满恶意揣测与低语的环境里,听着那些刻意飘到耳边的指桑骂槐,感受着那些昔日点头之交如今变得疏远甚至冷漠的态度……这一切都像无数细密的针,持续不断地扎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