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思想整风(1/2)

羊皮的味道在防炮洞里弥漫,混着炭火气和汗味,像某种特殊的发酵。

洞中央铺着三张羊皮,七八个战士围坐着,手里拿着针线,笨拙地缝着。针脚歪歪扭扭,线头到处都是,但没人笑话——因为谁都不比谁强。

“哎哟!”一个新兵叫出声,手指上扎出血珠。

旁边一个老兵头也不抬:“用顶针。李掌柜送的那些,不是让你当摆设的。”

新兵讪讪地拿起顶针,套在拇指上,继续缝。但针还是不听使唤,羊皮厚,针尖扎进去费劲。

“刘班长,”另一个战士开口,声音里带着烦躁,“咱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做裁缝的?”

说话的是个年轻战士,姓陈,叫陈二柱,一个月前刚从南满补充过来。仗打得勇,但性子急。

被叫刘班长的老兵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二柱,你冷吗?”

陈二柱愣了愣:“冷啊,谁不冷?”

“那你想不想穿暖和点?”

“想啊,可这……”

“这就是打仗。”刘班长打断他,举起手里缝了一半的皮坎肩,“穿不暖,冻坏了,枪都端不稳,怎么打仗?你以为打仗就是冲锋开枪?那叫送死。”

洞里安静了几秒钟。针线穿过皮革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我就是觉得憋屈。”陈二柱低声说,“在老家的时候,听说联军是打鬼子的英雄部队,想着来了能多杀几个鬼子。可现在……鬼子早投降了,打的是中国人,每天不是挖工事就是缝衣服。”

这话说出来,洞里更静了。几个新兵偷偷抬头看刘班长,又低下头。

刘班长放下皮子,从怀里掏出烟袋,慢慢装上一锅烟。打火石擦了三下,点上,抽了一口。

“二柱,你老家哪的?”

“河北,保定。”

“家里几口人?”

“爹、娘、一个妹妹。爹让日本人抓去修炮楼,累死了。娘去年饿死了,就剩妹妹,不知道还在不在。”

刘班长点点头:“我山东的。家里六口人,爹娘,两个弟弟,一个妹妹。3。上面字迹潦草,但内容触目惊心。时间、地点、抢了多少粮、烧了几间房,清清楚楚,像账本。

陈二柱看着本子,手在抖。

“这还只是其中一支。”林锋说,“这样的部队,东北有多少?全中国有多少?咱们不打,谁来打?指望他们自己改邪归正?”

他把本子收回来:“咱们打仗,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人。救那些被抢了粮的百姓,救那些被抓走的壮丁,救那些被糟蹋的妇女,救那些活不下去的人。”

“可是团长,”一个战士小声说,“咱们这么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锋看向他:“你觉得呢?”

战士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林锋说,“但我知道,如果不打,就永远没头。老百姓就得永远挨饿,受欺负,活得像牲口。”

他站起身:“咱们‘雪狼’,为什么叫‘雪狼’?不是因为咱们凶,是因为咱们知道,冬天来了,别的狼都躲起来了,只有咱们还在雪地里走,找食,护窝。为什么?因为咱们知道,如果咱们也躲起来,那些更弱的小狼、老狼,就得饿死,冻死。”

他走到洞口,掀开油布。外面,雪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一片银白。

“你们看,这片土地。”他指着外面,“它养活了咱们祖祖辈辈,现在却满目疮痍。咱们不打,谁来治这些疮?咱们不流血,谁来浇灌这些地,让它重新长庄稼,养人?”

战士们跟着走出来。月光下,每个人的脸都看得清楚。

陈二柱看着远处的山,看着山下的村庄——黑漆漆的,只有零星几点灯光,像快熄灭的炭火。

“团长,”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咱们为什么打仗了。”陈二柱说,“不是为了一口气,不是为了当英雄。是为了……为了让那些黑着的灯,能再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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