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文臣各寻路,或归或奔心难宁(1/2)

吏部公房外的石阶上。

石阶缝里的草都蔫了。

刚从内阁出来的文官们。

三三两两地散开。

官袍扫过石阶。

蹭起细灰。

他们脸上皆是灰败之色。

像被霜打了的菜。

有的耷拉着脑袋。

有的弓着背。

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连脚步都发飘。

赵郎中蹲在墙角。

后背贴着冰冷的墙。

双手紧紧抱着头。

指甲抠进砖缝里。

指缝间渗出血丝。

“完了。

这下全完了。”

他声音颤抖。

喉咙里像堵着棉花。

带着无尽的绝望。

“五千两啊。

我得变卖多少家产才能填上这个窟窿。”

他抬手捶了下墙。

拳头砸得生疼。

想到那巨额的亏空。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旁边一个姓钱的主事。

蹲在他旁边。

长长地叹了口气。

叹气声像破风箱。

“你还算好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神扫过远处的胡同。

那里有他刚买的小妾宅子。

“我贪的比你多。

上个月刚给婆娘置了金镯子。

现在看来。

宅子都得卖了。”

他抬手抹了把脸。

掌心全是汗。

想到即将失去的一切。

心口像被针扎。

“卖就卖吧。”

赵郎中缓缓抬起头。

眼里布满血丝。

通红一片。

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

“总比被锦衣卫抓去诏狱强。”

他想起昨天听说的。

张锐在诏狱里被打得断了腿。

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牙齿咬得咯咯响。

“首辅说得对。

认栽吧。”

他撑着墙站起来。

膝盖 “咔” 地响了一声。

此时的他。

已没了别的办法。

钱主事点了点头。

也跟着起身。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绝望。

那眼神里。

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随后。

他们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歪歪扭扭的。

另一边。

几个不愿认栽的文官。

鬼鬼祟祟地聚在街角的茶馆里。

选了个最角落的雅间。

门帘用竹竿支着。

挡不住外面的风声。

为首的是礼部侍郎周伦。

他面色阴沉。

手指捻着胡须根。

眼神瞟着茶碗底的茶渣。

透着一丝狡黠。

他虽没直接参与贪腐。

却收过不少门生的孝敬。

去年还拿了盐商送的一幅唐伯虎字画。

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伦猛地一拍桌子。

茶碗 “哐当” 晃了晃。

茶水洒在桌面上。

“刘健、谢迁老糊涂了。

他们怕陛下。

咱们未必怕。”

他顿了顿。

压低声音:“陛下才十五。

懂什么吏治?

还不是听韩文、王守仁这些人的。”

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一个姓孙的员外郎。

连忙附和。

身子往前凑了凑。

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侍郎说得是。”

他点头哈腰。

袍子都蹭到了桌沿。

“咱们去找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大人说说。”

他觉得李东阳或许能帮上忙。

“李大人是三朝元老。

先帝都敬他三分。

说话有分量。”

“他要是能站出来。

在陛下面前递句话。

陛下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他搓着手。

眼神里满是期待。

仿佛已看到了希望。

周伦皱了皱眉。

手指敲了敲桌沿。

心中有些犹豫。

“李大人?

他会管吗?”

他对李东阳是否会出手心存疑虑。

“听说他最近一直在家里养病。

连朝都不上。

不管事。”

这让他有些拿不准主意。

“不管也得管。”

孙员外郎急忙说道。

语气十分急切。

“咱们这些人里。

不少是他的门生。

我当年殿试。

还是他点的二甲。”

“他总不能看着咱们倒霉。

不然以后谁还敢认他这个老师?”

他试图说服周伦。

另一个文官也连忙附和:“是啊。

除了李大人。

没别人能帮咱们了。”

“吏部、户部都被陛下的人把持着。

韩文那老东西跟咱们不对付。”

“只有李大人。

还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

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李东阳身上。

周伦点了点头。

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

那就去试试。”

他端起茶碗。

喝了口凉茶。

压了压心慌。

“备车。

去李大人府上。”

他一声令下。

众人纷纷起身。

一群人浩浩荡荡。

朝着李东阳家走去。

路上。

他们还在不停地盘算。

有的说要哭诉求情。

有的说要提当年的旧情。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赵郎中回到家。

推开朱漆大门时。

门轴 “吱呀” 响了一声。

像哭。

他神情疲惫。

一脸沮丧。

连跟门房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一进门。

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哐当” 锁上门。

仿佛要与外界隔绝。

婆娘见他脸色不对。

脸白得像纸。

嘴唇哆嗦着。

心中充满了担忧。

却不敢多问。

只能默默地端来茶水。

脚步轻得像猫。

“你去把家里的账本都拿来。”

赵郎中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疲惫。

手指扯着自己的官袍领口。

扯得变形。

“还有这些年收的礼。

不管是银子还是物件。

都记下来。

一件不能漏。”

他打算彻底清算自己的罪行。

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婆娘愣住了。

手中的茶碗差点掉在地上。

茶水洒了一手。

烫得她龇牙。

却没敢吭声。

“老爷。

这是要干什么?”

她满脸疑惑。

心中充满了不安。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别问了。

照做就是。”

赵郎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里面是他偷偷藏的银子。

往桌上一扔。

“我可能…… 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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