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缝纫机(1/2)
这会儿屋里的笑声已经没剩多少了,稀稀拉拉的不成样子。不少社员听着这话,都想起了自己刚来时的窘迫劲儿——有的把稻种当杂草薅了,有的用锄头把菜苗铲了,还有的挑水时连桶带水摔进沟里,浑身湿得像落汤鸡。好些人盯着自己粗糙的手,眼神都飘远了,像是跌回了当年那个手忙脚乱的场景里。
笑声渐渐歇了,黄白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道横亘的裂口。这道疤是七年前割茅草时留下的,当时茅草叶像刀子似的划开了手,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随便用布条缠了缠就接着干,后来结了痂,就成了这辈子都褪不去的“勋章”。窗外的橡胶林“沙沙”响,风一吹,叶子就像在说悄悄话。十年前他们亲手栽下的小树苗,现在都长得能割胶了,乳白的汁液顺着刀痕慢慢往下淌,蜿蜒着像极了他们被热带毒辣阳光晒化的青春;而树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又像是他们被岁月反复打磨出来的老茧,硬邦邦的,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院子里的凤凰花还像往年一样开得热烈,花瓣红得发亮,透着股矜贵劲儿。可黄白忽然想起,那些在台风天里,大家围着一棵椰树,你一口我一口分啃一个椰子的情谊;那些傍晚收工后,坐在茅草屋前,手把手教黎族孩子写自己名字的黄昏——这些日子虽然苦,可何尝不是另一种扎根呢?就像橡胶树的根,慢慢往泥土深处钻,不知不觉就扎稳了。
过了好一会儿,黄白才从回忆里醒过来,广播里前面大半内容都错过了,耳边已经是后半段的总结。突然,女播音员的声音清亮起来:“按照有关政策,符合条件的知青,可以返城招工或者推荐上大学。之前有个别知青提着礼物去村干部家,想走后门,都被村干部拒绝了。干部们跟知青说清楚了政策规定,只要符合条件,公社肯定盖章放行,绝不会耽误娃们的前程。”
这话像颗石子儿似的砸在黄白心上,他立马想起上个月林淑敖悄悄塞给他的那本《内部参考》。那页泛黄的纸被他当成“尚方宝剑”,天天压在枕头底下,边角都被磨得起了毛边。上面写着“家庭问题不牵连子女”,可常梅的入团申请,还是在支部会上被卡了三次。每次开会,有人提起常梅爸妈的事,她就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一句话也不说。
广播里还在念:“谈到岭头九龙公社茶场十三队知青小组在农村的表现,邢淼、来子昂等村干部都齐声夸赞:十三队知青小组贡献大!”
“十三队的知青自从在生产队落户,在公社干部和广大贫下中农的关怀教育下,在农业学大寨、普及大寨县的运动中,做出了突出贡献,受到干部群众的一致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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