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巫祁初现(2/2)

他一连说了十几条规矩,细致到起居、饮食、言行举止,无一不包,看似是为了维护冥妃的尊荣和幽冥宫的秩序,但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各种限制和束缚,将沈意棠的活动范围和行为方式框定得死死的。

沈意棠安静地听着,心中冷笑。这些规矩,与其说是仪轨,不如说是囚禁她的又一道枷锁。尤其是“未经传召不可擅入”那些核心区域,几乎断绝了她主动接触墨源或者探听核心机密的可能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巫祁的语气稍稍严肃了一些,“夫人需谨记,您已是冥界之人,与阳世关联当断则断。陛下不喜夫人过多提及或思念阳世之事,以免扰乱冥界清静,亦对夫人自身适应冥界气息无益。”

这一条,更是直接意图斩断她的根脚,让她彻底成为困于冥界的笼中鸟。

“总管的规矩,我记下了。”沈意棠听完,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情绪,只是淡淡回应,“只是我初来乍到,许多习惯一时难以更改,还需时日慢慢适应。”

“这是自然。”巫祁笑容可掬,“夫人若有任何不便或需求,随时可吩咐这些鬼娥,或者直接让人通知属下即可。陛下虽政务繁忙,但对夫人亦是关怀的,特意嘱咐属下要妥善照料。”

关怀?沈意棠对这两个字只感到讽刺。那种将她视为所有物、生杀予夺的“关怀”,她消受不起。

“另外,”巫祁仿佛不经意般提起,目光扫过沈意棠放在矮几上、那件破损的玄羽衣,“听闻夫人在幽昙苑不慎损毁了这件玄羽衣?此衣乃陛下早年猎杀一头作乱冥界的上古玄鸟后,取其精华羽毛炼制而成,颇为珍贵。不过夫人无需挂心,属下会命司制房为您重新赶制一件更好的。只是……”他话锋微转,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提醒,“那幽昙苑中的冥植,虽有些灵性,但通常不会主动攻击身怀冥妃印的存在。夫人日后若是散步,还需尽量循着常走的路径,避开那些能量狂暴紊乱的区域,以免再生意外。”

这番话,听起来是关心提醒,但沈意棠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他在暗示幽昙苑的袭击或许是她自己误入了危险区域?是在为那个被墨源抹杀的隐匿者开脱,还是想将事情定性为意外,掩盖某些真相?

“多谢总管提醒。”沈意棠不动声色,“日后我会多加小心。”

巫祁仔细观察了一下沈意棠的神色,见她似乎并未起疑,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如此便好。那属下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这些微薄之物,还请夫人务必收下,调养好身体要紧。”他指了指矮几上的木匣。

“有劳总管费心。”沈意棠这次没有推辞。既然对方打着“奉旨关怀”的旗号,这些东西不收反而显得可疑。至于用不用,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巫祁又行了一礼,这才躬身退下,步伐依旧沉稳从容,消失在侧廊的阴影中。

巫祁走后,主殿再次恢复了寂静。沈意棠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色木匣上,眼神复杂。这个内务总管巫祁,表面谦和,处事周到,但总给她一种深藏不露、心思缜密的感觉。他带来的规矩,是墨源的真实意图,还是他借题发挥?他赠送的药物,是真心安抚,还是别有图谋?

她拿起那个白玉小瓶,拔开瓶塞,一股清凉沁脾的气息散发出来,让她识海中的隐痛都舒缓了几分。似乎确实是好东西。但她不敢轻易使用。又看了看那枚幽檀果和安神香,一时也难以判断虚实。

“夜煞将军。”沈意棠忽然开口,看向角落的鬼将。

“夫人有何吩咐?”夜煞睁开独眼。

“这位巫祁总管,在幽冥宫很多年了吗?”沈意棠状似随意地问道。

“巫祁总管侍奉陛下已久,具体年限,末将不知。”夜煞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直接,“其掌管宫内事务,井井有条,深得陛下信任。”

深得信任?沈意棠捕捉到这个信息。一个深得墨源信任的内务总管……他今天的出现,以及那番看似关怀实则警告的言语,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完全代表了墨源的意志?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更为复杂的网中。墨源是那张网的掌控者,而夜煞、巫祁,甚至那个被抹杀的隐匿者,都是网上的节点。想要破网而出,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耐心。

将木匣盖上,放到一旁。沈意棠重新闭上双眼。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状态,并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巫祁的到来,虽然带来了束缚,但也让她更加明确了当前的处境。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一步。或许,可以从那些看似无害的、基础的冥界典籍开始?又或者,从这些奉命服侍她、但或许能从中套取一些信息的鬼娥身上寻找突破口?

幽冥宫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而沈意棠的求生与反抗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