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虚影溃散，苦修士心神俱裂（1/2）

古旧钟楼的废墟之上，最后一丝因能量失控而逸散的圣力波动，也终于在夜风中彻底湮灭，只留下满地焦黑的碎石与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最后一幕。大裁判长默多克连同那柄诡异的骨质短杖，已在三昧真火之下化为虚无，魂飞魄散，连一点尘埃都未曾留下。

夜空之中，那顶天立地的巨猿虚影，在发出最后一声畅快淋漓的咆哮后，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形态，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溃散，化作漫天飘零的乌光光点，缓缓融入夜色，回归到那根看似平凡的黑铁棍之中。悟空的灵体也随之显化出来，比之前更加淡薄，几乎透明，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虚幻的胳膊，嚷嚷道：“亏了亏了！这鸟人看着光鲜，内里却是个空架子，打得一点也不尽兴，还耗了俺老孙这么多力气！可得好好补补！”话虽如此，他眼中那抹兴奋与战意却仍未完全消退。

哪吒收回点出的手指，周身缭绕的三昧真火缓缓内敛，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接连催动本源真火，尤其是最后那凝练到极致的一击，对他负担不小。他瞥了一眼悟空，淡淡道：“能战而胜之，已属不易。若非你牵制其大部分力量，我要斩断那献祭之源，还需多费一番手脚。”

这时，杨戬的身影也自居民区方向无声无息地掠回，落在哪吒身旁。他气息平稳，只是额上那道疤痕似乎比平时更显暗沉。他看了一眼钟楼废墟，又望向哪吒，微微颔首，示意那边隐患已除。

至此，潜入黑鸦堡的所有裁判所强者，除却重伤遁逃的以诺长老外，包括大裁判长默多克、苦修士长老玛拉基与西面、十名天空裁决者、五十名大地赎罪骑士，尽数伏诛或被擒！堪称宗教裁判所数百年来最为惨重的一次失败！

堡内，震天的欢呼声依旧此起彼伏，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盟主及其麾下强者的无限崇拜，交织成一股汹涌的洪流，冲刷着战斗留下的创伤与恐惧。士兵们开始在各自主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扑灭因能量冲击而引燃的零星火点。

然而，在这片逐渐恢复秩序的喧嚣之下，工坊区那片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却弥漫着一种比死亡更加冰冷的寂静。

玛拉基长老瘫坐在地，背靠着一座尚有余温的熔炉基座。他那身灰色的苦修士长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灰尘与自身那淡金色的血渍。他双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之前与杨戬硬撼留下的焦黑伤口依旧触目惊心，但比起肉身的创伤，他精神世界的崩塌才是真正致命的。

他那双曾经燃烧着虔诚圣焰、如今却只剩下灰败与空洞的眸子，失神地望着前方虚空，仿佛还能看到那道仅仅睁开一丝缝隙、却将他一切骄傲与信念都洞穿、碾碎的金光！还能感受到那具以血肉之躯硬撼他圣光之剑、毫发无伤的恐怖肉身！

“光明……之神……”他嘴唇哆嗦着，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不再是祈祷，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呢喃，充满了迷茫与绝望，“您……为何……不回应仆人的呼唤……为何……允许如此……邪魔……横行于世……”

他毕生的信仰，他苦修百年所追求的神圣之道，在今晚，被以一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彻底击溃了。他无法理解，为何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光明神，会坐视祂的虔诚信徒被“异端”如此轻易地击败？为何那诡异的金光能看破神圣的隐匿？为何那血肉之躯能无视圣光的净化？为何那天使化身……会被那蛮荒巨猿的虚影一棍打爆？

无数的“为何”如同毒蛇，啃噬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神。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荒漠，曾经指引方向的北极星（光明信仰）已然熄灭，脚下坚实的大地（神圣规则）也已崩塌。寒冷与孤寂，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我……错了么？我们……都错了么？”他眼神涣散，开始怀疑自己的一生，怀疑教廷的教义，甚至……怀疑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本身。这种怀疑，对于一位将身心灵魂都奉献给神明的苦修士而言，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折磨。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下。

玛拉基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杨戬那冷峻而平静的面容。

看到这张脸，玛拉基如同被噩梦惊醒，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这个人！就是他！用那该死的金光看穿了自己，用那怪物般的肉身摧毁了自己的圣光剑，彻底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邪魔！魔鬼！”玛拉基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却沙哑无力。

杨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依旧淡漠，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并未因对方的辱骂而动怒，也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得意。对他而言，击败这样一个心神已失的对手，并无任何成就感。他更关注的，是从对方身上，以及方才那天使化身之中，感受到的那股与自身力量隐隐相克、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烙印”的气息。

“汝等信奉之光，源自何处？”杨戬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指玛拉基混乱的灵魂深处。

玛拉基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问题，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源自何处？自然是源自至高无上、创造万物的光明之神！你这邪魔，连这最基本的真理都要质疑吗？！”

“创造万物？”杨戬微微蹙眉，额上伤疤隐有微光流转，“吾未见其创世之功，只见其……裁决与束缚之权。”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那天使，便是尔等所信奉之‘神’的使者？其形态、其力量……由何而定？”

玛拉基被问得怔住，他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天使的形态？自然是神圣而完美的！力量？自然是源自神赐！这有什么好疑问的？

“无知的邪魔！神圣的领域，岂是你能揣度？！”他色厉内荏地反驳。

杨戬不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玛拉基一眼。从那混乱而狂热的意识碎片中，他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却更加确定了一点：此界所谓的光明之神及其力量体系，与洪荒天庭、与他记忆中那些执掌天规天条的存在，有着某种本质上的相似，却又似是而非。更像是一种……被简化、被限定、被赋予了特定倾向的“规则集合体”。

“规则集合体……信仰愿力……裁决之权……”杨戬心中默念，一些更加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碰撞。他似乎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在某个威严堂皇之地，某些存在依靠众生的信仰与敬畏来维系权柄，制定条条框框束缚天地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