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突遇过往(2/2)

李小虎的爹,也就是三番五次地来骚扰宁锦的人。

只是今年出去做生意了。

宁锦还真不怕他来找麻烦。

那家伙就是个地皮无赖。

无赖是没什么真的威胁性的,只是叫人一下子没办法反应过来,所以会当时就被缠上。

宋家母子俩也在村子里不少年了,他们还想当邻居,就不会闹得很难看。

宁锦回去的路上,心情反而轻盈了一些。

在青溪村,这样的麻烦很多,但是都属于她能解决的。

起码关系比起京城里的尔虞我诈要简单的多。

宁锦的心中生出了一点柔软的安宁。

今天的宁小狼也用不上宁锦去接,还要喊舅舅,小狼还贴心得很,让宁锦早点回家休息,因为昨晚娘亲被吓到了,所以要多睡一会儿。

这都是宁锦教他的。

现在的生活,是宁锦梦寐以求的安静幸福。

希望永远也能这么幸福平静下去。

宁锦的心中越来越柔软。

“快走,啧啧啧快走。”

“好像是个傻子,从旁边村子里来的。”

“我的天,不是吧,那样子,你们看清什么样子的了吗?”

“就看见黑呼呼的,身材倒是不错。”

“还有什么?”

声音很密集的讨论声音响起来。

宁锦顿了顿,平日里她是有热闹也不会去看的,一旦看热闹,就很容易引火烧身。

但是中间还传来了几句:“一个大男人,看着穿的还挺好的,怎么就是个傻子?”

“好像衣服都被人扒光了卖了一层了,那李二家的,真是狡猾,早知道我也去。”

“你们还能去把那男人给卖了啊,虽然是个傻子,会咬人,但是身材真不错。”

“哈哈哈,你个小蹄子,这话不怕给你家男人听到?”

“骗回去干农活也成啊!”

路边的几个妇人谈笑道:“干农活?细皮嫩肉的,别看身材好,恐怕吃的要比赚的多多了!”

宁锦走过去,顺着她们讨论的方向一看,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黑影,正被人围观着,那黑影蜷缩在地上,看着很可怜。

宁锦皱了皱眉。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

但是佝偻着身体萎靡地躲了起来。

他的外袍已经被人脱掉了,就连裤子也没了,只有中衣。

但即便如此也能从上面反衬的金线纹样看出,这曾经是件极贵重的衣裳。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沾满了草屑和泥污,几乎盖住了整张脸。

宁锦的脚步停住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留下空荡荡的悸动和寒意。

那身影……即便蜷缩如斯,即便狼狈至此,她也绝不会认错。

宽厚的肩背,修长而蕴藏着力量的肢体线条,还有那即便在如此境地下,依旧透出的、与生俱来的……某种让她战栗的气息。

顾沉墟。

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魂魄深处。

她曾用尽全部力气,花了数年光阴,才勉强将那烙印覆盖上一层名为“安宁”的薄痂。

当今的皇帝陛下,曾经的摄政王殿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变成这副模样?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和一丝猎奇般的兴奋。

有人甚至试图用树枝去戳他,看他受惊般猛地一缩,便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行了行了,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看的。”有人假意劝阻,语气里却无多少真心。

“就是,脏兮兮的,可别是什么有病的。”

“喂,傻子,你哪儿来的?谁把你丢这儿的?”

村民们淳朴,但释放本能的恶意时,也丝毫没有顾忌。

那蜷缩的人影似乎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只是将身体抱得更紧,头深深埋进臂弯,发出细微的、幼兽般的呜咽。

宁锦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

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避开任何与他相关的可能。

她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小狼,有了宋家母子给予的温暖和平静。

顾沉墟是过去,是危险,是漩涡,是她拼尽全力才挣脱的噩梦。

可她的脚像生了根。

看着他被人像对待牲口一样围观、戏弄,看着他失去所有威仪和尊严,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般蜷在尘土里……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情绪刺穿了她的理智。

那不仅仅是同情,似乎还混杂着别的什么……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挤上前,声音洪亮:“都散了都散了!这傻子挡在这儿像什么话!我家地里正缺个干粗活的,瞧着身板还行,傻就傻点,给口饭吃能拉犁就行!来来,跟婶子走!”

说着,竟伸手要去拽顾沉墟的胳膊。

顾沉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吓到,猛地一挣,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带着全然陌生的、野兽般的防御。

“嘿!还挺凶!”妇人吓了一跳,随即恼了,对旁边一个汉子使眼色,“当家的,来帮忙!绑回去!白捡的劳力不要白不要!”

那汉子搓搓手,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媳妇瞪眼,也走上前。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起哄的,也有微微蹙眉觉得不妥的,但终究没人上前真正阻拦。在这偏僻村落,一个来历不明的傻子,谁会在意他的去处?

宁锦看着那妇人粗糙的手再次伸向顾沉墟,看着他无意识地瑟缩,脑海中某个紧绷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住手!”

清冷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嘈杂的场面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出声的女子。

那妇人愣了一下,看清是宁锦,脸上掠过一丝不屑:“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宋家那个守……咳,宋家娘子。怎么,这傻子你认识?”

宁锦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尽量让声音平稳:“不认识。只是此人来历不明,你们这样随意将人带走,恐怕不妥。若他是逃犯,或是附近走失的,家人报官,你们私掳人口,该如何处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依我看,该将他送到里正或县衙那里,由官府处置,才是正理。”

“嗤——”妇人发出一声嗤笑,上下打量着宁锦,眼神颇有些不善。

“我说安宁娘子,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贪图什么似的。一个傻子,谁稀罕?官府会管这种破事?送去也是丢在一边,搞不好饿死在牢里。我带回去,好歹给口吃的,让他干点活,算是积德了!”

旁边也有人附和:“就是,王婶子也是好心。”

“安宁娘子,你该不会是……”另一个长舌的妇人捂着嘴,眼神在宁锦和地上那狼狈的男人之间转了转,带着暧昧的揣测。